皮耶塔
大島真壽美◎著
定價300元 優惠價79237
  
身為編輯,身為能第一個閱讀作品的讀者來說,見證著不得了的傑作誕生。這樣的興奮之情持續地在內心中發酵、亢奮。讀完最後一行時的感動,至今仍無法忘懷。──日文版責任編輯 小原沙也加
作者以獨特的方式誕生這本書,不讀到最後,不會發現它的意外之美。──《每日新聞東京早報》
這個世界裡,你應該要認識大島真壽美……讀者的心情被結局牽引著,響起的音樂聲依舊在胸口裡迴盪不已。
──《讀賣新聞》
透過故事最後沉靜美好的景象,完全改變了我對作者早期作品的印象。作者描寫筆下人與人之間生命中的意外交集,以及微妙柔軟的幸福。就算闔上書本,耳邊似乎仍縈繞著那美妙的樂音。──作家 角田光代
關於愛、孤獨和充滿美好回憶的音樂將她們聚攏在一起。她們以靜靜的微笑接受了命運與起伏的人生,我也因為她們這般美好而落淚。──演員 小泉今日子
對於生長在與我們不同時代的女性,能如此努力的活著,我想要給予她們極大的掌聲。作者這本不同以往的全新作品,獨具個人風格。──書評家 瀧井朝世《asta*》
這無庸置疑是大島真壽美目前最棒的作品……儘管想說的東西很多,但對於這本書,我只有「感動人心的作品」這句話可說。──書評家 藤田香織《J-novel》
章字句都非常優美,作者也十分細膩的描寫書中每一位女人。很高興今年(2012年)能這麼早就接觸到如此傑出的作品之一。──書評家 藤谷治
結合令人讚嘆的史實故事,將皮耶塔修道院那些女人們的半生與當時的社會風俗等等鮮明的形象描繪細膩,猶如一部戲劇性十足的長篇小說。──書評家 三浦天紗子《達文西》
就算感到孤獨,也能從擦身而過的人或不同時空的人們身上持續得到一些什麼而生存著。因為如此相信著,所以就算一個人獨自向前也不會感到害怕。──紀伊國屋書店新宿店 今井麻夕美
為了回不去的時光而流淚,儘管人會消逝,但是偉大永恆的音樂卻會永遠存在。──書評家 瀧井朝世《asta*》
對於生長在與我們不同時代的女性,能如此努力的活著,我想要給予她們極大的掌聲。作者這本不同以往的全新作品,獨具個人風格。──三省堂書店營業部 內田剛
作者筆下描寫的女性都非常有魅力!儘管她們的身分地位不同,但是個個既聰明堅強,又十分善良。她們真的非常優秀!──Libro港北東急店 佐佐木麻美
這些在「皮耶塔」出現的女性們,她們的人生際遇就像是一段音樂旋律般,時而華麗壯觀時而沉潛隱伏,宛若一部歷史音樂小說。──丸善淳久堂書店澀谷店 三瓶Hitomi
貢多拉航行運送的,不僅是祕密的戀情,還有寶貴的友誼。人與人之間那份諧美的心靈契合已經超越了身分地位。這本書推薦必讀!──丸善丸之內本店 高頭佐和子
戲劇化、浪漫的情節,又帶點神祕懸疑色彩,令人讀了會有種充滿喜悅光芒的幸福感!
──精文館書店中島新町店 久田Kaori
著名的《四季》作曲家韋瓦第,對我這個知識淺薄的人來說,《皮耶塔》無疑地給了我認識安東尼奧這位神父的機會。──旭屋書店名古屋LACHIC店 山崎蓮代

「上次的演奏會真是太棒了!」薇若妮卡說。不像乾瘦的我,薇若妮卡豐滿白皙的臉頰帶著少許紅暈。桌上的玻璃杯已經空了,先前裡面裝的應該是葡萄酒。

「我很久沒去聽皮耶塔的演奏會。今天是一時興起。真好,聽到那麼精彩的演奏會。」

我聽出這是薇若妮卡責備人的方式,因此立刻道歉。

「真對不起,因為那時候還不太清楚韋瓦第老師的詳情,所以沒能告訴妳。」

「沒關係,算了。」

表情黯然的薇若妮卡玩著手上的撲克牌說:「我在聽演奏會時,並不知道韋瓦第老師過世的事,所以也不了解安內妲為什麼拉得那麼起勁。我是說安內妲那天拉的曲子。那音色,我立刻就聽出來了,一邊聽一邊想,今天她真是熱血沸騰啊,安內妲的琴藝還是一樣精湛。我偶爾也會去聽其他慈善院的演奏會,但是還是很自傲的覺得,皮耶塔是最棒的。上次的演奏會尤其動人心弦,而且全都是懷念的曲子。因此我請求哥哥捐了一點錢。」

接到對方希望在大宅裡進行捐獻諸多手續的要求後,我一如往常去拜訪薇若妮卡。因為如果出面的不是我,薇若妮卡就會不高興,甚至還可能拿不到捐款。所以我非去一趟不可。

在富裕貴族家庭長大的薇若妮卡,少女時代曾來皮耶塔學習樂器,作為教養的一部分。所以,其實我們雖然身分不同,卻是昔日同窗,也因此,薇若妮卡把我叫去,恐怕也是為了解悶消愁。

極盡奢華的小客廳沙發上,薇若妮卡優雅的喝著茶或是什麼飲料,等著我上門。一見我到達,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

「終於盼到妳了。艾蜜莉亞,我等了妳好久呢!來,快坐下。」

她一向是這樣的感覺。

薇若妮卡的夫婿在婚後不久,就在海難意外中喪生。她成了寡婦回到娘家,本來也打算再婚,不料未婚夫染上流行病,轉眼間就病死了。而且,連下一位候補的的侯爵,沒過多久也因同一種病過世。人們揶揄薇若妮卡是剋夫星下凡,婉拒與她訂下婚約。後來的說媒也都沒有成功。而且,身為貴族之女,也不可能與身分低下者聯姻,此後便一直單身,在哥哥的照顧下生活。

「艾蜜莉亞,那首〈l’estro armonico〉我以前也練過幾曲對吧?」薇若妮卡問。

與薇若妮卡同一時期從外面來學習的女孩們,到那時幾乎都放棄了。而她儘管琴藝平庸,在練習〈l’estro armonico〉的時候仍然來皮耶塔學習。薇若妮卡的才華雖然並不出色,但她學了很長一段時間。並不是想把樂器學好,也並非抱持著熱情,不過她還是能進入韋瓦第老師的課堂。按規矩這是不被允許的,可是對薇若妮卡卻特別通融了。

只因薇若妮卡很特別。

只因她是皮耶塔有力贊助者的女兒。

薇若妮卡家每年都給我們高額的捐款,而且過去還曾擔任過好幾次(記得是從她祖父那一代開始)皮耶塔的理事。

他們家與皮耶塔有這麼深的淵源,因而只要她提出要求,院方無法拒絕。

雖然並未公開,但這段內幕大家都很清楚。

「安內妲從那時候就很厲害了,」薇若妮卡說:「我當時連一段也拉不好,而且根本沒練習。合奏練習的時候,我怕拉琴會變成害群之馬,所以只是假裝在拉琴的樣子,妳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

聽我這麼回答,薇若妮卡「呵呵呵」的高聲笑了。

「韋瓦第老師還特別寫了我專用的樂譜。這妳也知道嗎?」

「不知道。」我說。

薇若妮卡滿足的點點頭。

「那樂譜非常簡單,連小孩都能拉。真不知是覺得感激還是丟臉。妳看,我不是也厚著臉皮參加為『合奏•合唱少女』演奏會的排練嗎?韋瓦第老師是位不拘小節的紳士,所以我也不怕羞的參加了。於是,他給了我樂譜。因此我也能參加『合奏•合唱少女』的演奏了。雖然只是排練。」

聽著她的話,我瞪大了眼睛注視著薇若妮卡的臉,心中暗自驚詫。皮耶塔裡古怪的姑娘很多,但薇若妮卡出身貴族,更令人覺得她的古怪。

然而,貴族家的姑娘既然沒有求精進的意願,究竟是為了什麼,長年不輟的學習著不擅長的樂器呢?她又不需要靠此安身立命,如果只是想玩,明明還有更多更刺激的玩意兒可以嘗試。

薇若妮卡對她受到的特別待遇絲毫不以為意,還當成理所當然的關照,安然的接受下來。不過她也不以此炫耀,只是繼續到皮耶塔來練習,成為我們懵然不解的人物。

我們沒有在一起生活,所以一開始並不那麼熟稔。經過幾年的相處後,才漸漸打成一片。

薇若妮卡與我們的環境完全不同。

她有我們缺少的父母,有家庭,而且還是有錢人。衣服、鞋子都是上等貨,還能隨家人去旅行,也可以在街上自由的行走。夏天,會到本土的別墅去避暑。歌劇季則會穿梭在威尼斯各地的劇場。來皮耶塔的迎送都是僕人的職責,樂器也總是全新的。那是多麼精良的樂器呢?那時候,薇若妮卡心血來潮,讓安娜•瑪麗亞彈奏她的樂器,大家這才知道它的真正價值。雖然從遠處即能看出那是把好琴,但薇若妮卡不太會拉,也完全不懂它的音色。然而安娜•瑪麗亞一將它舉起,它就像施了魔法般流潟出豐富的音色,令眾人為之傾倒。

那時候,最驚訝的,應該是薇若妮卡本人吧。

薇若妮卡嘴巴張得圓圓的,一再眨著眼睛,注視著安娜•瑪麗亞的演奏。

安娜•瑪麗亞不愧是安娜•瑪麗亞,不論多麼珍貴的樂器,她都能從容不迫,悠然的彈奏。拉完一曲時,隨即乾脆的把小提琴還給薇若妮卡。薇若妮卡也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般接過去,再次嘰嘰嘎嘎(雖然這麼形容有點誇張,但想到她學習的歲月,不由得這麼說)的發出嘈雜的聲音。周圍的人雖感到遺憾,但安娜•瑪麗亞絕不貪求那把琴,而薇若妮卡也不會給她。

薇若妮卡後來又買了新樂器,一把又一把的更換不同種類的樂器。

我對薇若妮卡這種喜新厭舊,或是過度奢侈的浪費態度有點生氣,也感到厭惡。但是她後來(記得是剛訂下第一次婚期,訂婚後沒多久)就將那些樂器全數捐給皮耶塔,理由也非常正當,因為「不會再用了」。

我想薇若妮卡可能知道,用這樣的理由,我們都會欣然接受。我甚至懷疑她就是為了這一天,才毫不吝惜的購買、更新樂器。不過如果這麼問她,她肯定會否認。

「我一直在找那份樂譜呢。」

薇若妮卡把並排蓋住的撲克牌,一張,又一張的翻過來。這是什麼樣的牌戲,我不知道,也許是吉普賽人的一種占卜法。

「到處都找不到哦。每個地方都找遍了,皮耶塔的每個地方。」

「這麼說起來,妳的確在皮耶塔的書架找過東西呢。」

多年前,因為薇若妮卡很想一探究竟,所以我拉著她的手,領她到皮耶塔後面的小房間(裡面排列著放樂譜的書架)。那時候她沒告訴我目的,只是花了一個多鐘頭,把每份樂譜都檢查過之後,說:「看好了,謝謝。」然後回家。

「那份樂譜究竟到哪裡去了呢?後來我總是想,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問問韋瓦第老師。沒想到他這麼早就過世了。」

「要不要問問安娜•瑪麗亞?妳找的那個房間書架上,放的全是誰也沒見過的古老樂譜,常用的樂譜不放在那兒。而且,如果是皮耶塔擁有的韋瓦第老師的樂譜,問安娜•瑪麗亞比較快。」

薇若妮卡有點呆滯的看著我。

「艾蜜莉亞,妳真是傻瓜。」

儘管上了年紀,外表充滿威嚴,但薇若妮卡仍然保留著少女般的輕浮。「如果是問安內妲就能知道的東西,我何必專程去找呢。我說,艾蜜莉亞,我所找的樂譜,不是平常學琴時用的。安內妲若是找到那份,一定會把它收到那些書架上,所以我才會去書架上找。因為就算不用,安內妲也不會丟掉,安內妲的作風一定會這樣。所以我才去找的。」

「為什麼你確定不會用呢?很多孩子會來學琴呢。說不定現在也還在用。」

我如此反駁時,薇若妮卡狀甚開心的笑了。

「那時候的我沒有這麼想過。」

「嗄?」

「我從沒想過那些樂譜以後會對別人有用,我以為只有我會用,是為我而寫的,只能用一次的樂譜。所以,我偷偷寫了詩,在樂譜的背面。那東西其實也稱不上是詩,只是把想到的文字串起來而已。」

「真的?妳竟然!為什麼那麼做……」

樂譜是珍貴的財產,每個皮耶塔的姑娘都知道。在樂譜上任意寫詩,是我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誰知道為什麼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瘋狂的想寫下來,只是這樣而已。說不定我是期待韋瓦第老師讀到。妳看我,又不能像妳們那樣用音樂交談。但是,我也很想告訴別人:我在這裡。艾蜜莉亞,我呀,即使現在也有這種心情。當我孤伶伶的從這裡望著窗外,心裡便很不踏實。所以我精心打扮到外面去,但是那麼做並沒有意義。其實我心裡很明白這點,從那時候開始就知道的。我發現我不會得到幸福。正因為這樣,我時常會想,那段時光我做了什麼。拚了命的想,但是想不出來。我在那時候到底想做什麼呢?在那份樂譜上,我記得寫下了十分重要的話,但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來,而且樂譜又遍尋不著。艾蜜莉亞,如果妳幫我找到了那份樂譜,我一定捐一筆巨款給皮耶塔。不同於以往的巨款哦。」

「這不是個容易的要求,而且不知樂譜的下落,我也愛莫能助。若是以前,還可以問問韋瓦第老師,但現在他已過世,無法如願了。」

我這麼一說,薇若妮卡朝我瞅了一眼,懶懶的回答:「說得也是。」然後便陷入沉默。

薇若妮卡不理我,自己洗了牌,一張張排列在桌上。

我只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的進行。

外面隨風飄來貢多拉船夫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