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人生的轉捩點,從英文開啟
一切,是這樣開始的。
一位來自花蓮眷村的年輕人,他的父親在他讀高中時就過世了。身為家中五兄弟的老大,他為了家計,只能捨棄繼續升學的機會,從花蓮高中畢業後,就直接報考軍校。在大時代裡,軍校的學長、學弟制度壓得年輕人喘不過氣;然而,經濟壓力如山大,年輕人一心想著幫忙母親分擔家計,仍到處找方法打零工賺錢。他曾到花蓮港碼頭當水泥搬運工,但體力活的薪水十分微薄。於是,年輕人靈機一動,便運用家裡僅存的錢,買了一台磨石機,想利用花蓮產大理石開藝品加工店。不料,才起步,機器就壞了⋯⋯
那是1973 年。那個倒楣的年輕人,是我的父親。
他走投無路,來到臺北打拚,第一份工作是開計程車(車還不是自己的),不巧遇到下雨天打滑,居然把車撞爛。他沒放棄,再應徵德州儀器臺灣分公司財務長的司機。他見報紙的分類廣告寫「司機,需要會英文」,而面試時,只被問了一句:「會不會英文?」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硬著頭皮說:「會!」(幸好面試官自己也不大懂英文,因此無法求證⋯⋯)
財務長(父親後來都稱他「老闆」)很快就發現,他根本不會說英文,但比手畫腳也能溝通,又見他認真老實,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敷衍過去。年輕的他擔任大老闆的晚班司機,載老闆去應酬,生活倒也愜意。但父親終究想要出人頭地,在經濟起飛期的臺灣,貿易業是一條賺快錢的捷徑,而要進貿易業,絕對需要可以溝通的英文能力。於是,他向花蓮的同窗好友詢問,有什麼方法可以確實加強自己的英文。
朋友送給他一本梁實秋編定的《英漢大字典》,又囑咐他多讀英文。在1970 年代的臺灣,想增進自己的英文能力,該讀些什麼讀物?他土法煉鋼,在朋友的建議下,跑去牯嶺街舊書攤,花五元買了二十本二手的英文版《讀者文摘》(即Reader’s Digest,是1922 年於美國創刊的家庭月刊,內容包羅萬象,遍及醫療、科學、體育、烹飪、旅遊、金融、政治、政府、國際關係、園藝、藝術與娛樂、商業與文化)。
但,由於父親當時程度太差,書中的每一句英文他幾乎都看不懂。遇到生字,他會先查字典,若仍不了解,他會再向同學求救—此時的父親一無所有,唯一有的是可以浪擲的時間。每天晚上,他會趁著接送老闆的空檔,坐在駕駛座上,把小燈泡插在點菸器上,靠著微弱的燈光看書、查字典。而這微弱的燈光,也一點一點照亮了他的未來。
除了苦讀英文刊物,父親也開始收聽英語廣播教學節目、閱讀搭配廣播的教學雜誌。初期,儘管課文內容不難,但對父親而言,真的宛如鴨子聽雷。為了聽懂外國老師在說什麼,他將廣播錄下並倒帶聆聽。在這過程中他發現,只聽一次幾乎根本聽不懂。於是他開始反覆倒帶、重播,為了準確聽懂某一句話或片語,費力地在錄音帶上往返搜尋該句的起始處,總共按壞了四台錄放音機,才漸漸適應外國人的美語口音。
在英文自修期間,父親發現,聽來的東西特別容易記得,而死背的生字,就算憑藉短期記憶勉強記住了,當另一篇文章裡出現同一個生字時,依舊會感覺陌生。因此,如果能把一篇文章反覆聽懂,在沒讀到字的情況下,也能像「聽母語的故事」一般完全吸收,那麼其中的單字、片語就能牢牢記住,毋須死背。
兩年多的司機生涯,讓父親的英文程度突飛猛進,成功扭轉自己的人生。在朋友和老闆的鼓勵之下,父親應徵上了當時臺灣數一數二大、由約旦人開設的貿易公司,還因此認識了母親。同事五、六年後,他們攢下第一桶金,才一起創業,揭開與中東接觸的貿易人生序幕。
對如今年邁的父親而言,當年那苦讀的光景,仍讓他記憶猶新。從這段經驗中,他深刻領悟到:
一、「聽」的學習效果威力強大,學英文一定要聽到有人念給你聽。
二、「聽熟文章」不但增進英文聽力,還可以幫助牢記單字、片語。
三、「聽英文」的情境令人興味盎然,愈聽愈上癮。
父親也發現:聽力練習最大的難處是「準確重複播放句子、片語或單字」,在那科學技術有限的年代,為了要重覆播放一句話,必須不斷在錄音帶上來回搜尋這句話的起始處,如此一來,學生的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在「英文學習」,會嚴重傷害學習意志。而今,儘管用電腦學英文輕而易舉,但太多滑鼠及鍵盤操作,反倒也存在類似的「導致分心」問題。
頗有生意頭腦的父親,創業之後,除了做貿易,還投注大量的資金、時間及人力,發明了「語言學習機」,針對小段文章、單字、單句做到「快捷、準確播音」。這台機器可將存錄其中的語言教材切割成一段又一段,最多可達二百四十個小段,每一段都能重複聆聽。這種「小段」結合「單句」的放音功能,父親稱作「雙軌式重複放音」—學英文練習聽力時,一旦聽不懂,只要按「重複鍵」,就能無限次重複播放聽不懂的地方,徹底解決「操作分心」的問題。儘管這台「語言學習機」現在已經停產,其中的功能,現今數位式錄音筆這類工具也能加以取代,但當年父親熱衷發明出類似原理的產品,足以看出父親一心一意,想對大眾的語言學習,貢獻一份心力。
以上就是父親與英文相遇的故事,而本書中更要著重訴說的,是他在某一年的暑假扮演起教練,領著弟弟和我,透過他獨到的方法,快速學好英文。那段盛夏時光影響我至深,至今我仍時不時回味,並試圖複製、改良這套教學法,讓更多人學好英文,以利無痛地建立正確的學習態度。
在我身旁,有太多朋友為了學好一門語言(尤其是英文),花了大把的時間、金錢,依舊「載浮載沉」,學習效果不佳,失去讓生活過得更好的契機。父親透過苦讀,翻轉自己的人生,而我認為這樣成功人生的轉捩點,每個人都值得擁有,也必須要由自己開啟。
這一本書,獻給更多想學好外語的人,願接下來的每一頁,都能成為你英文之旅的嚮導,帶給你更精采的學習風景。
推薦序
為什麼英語有人學得好,有人學不好?關鍵是「刻意練習」的方法!
我是一個語文教學與學習的研究者,我最關心的是,為什麼有的人學得好,有的人學不好?傳統上,許多人用「智力」或「天分」來解釋學習的成敗。幾十年下的研究看下來,智力和天分的確影響學習,但卻無法解釋,為什麼智力或天分差不多的人,有的成為學霸,有的卻變成魯蛇呢?
二十世紀末以來,愈來愈多的學者把目光投向了「學習策略」。其中被引用最多的概念是K. Anders Ericsson等人提倡的「刻意練習」,他們1993年的文章被學術界引用了近五千次。他們的研究問題是:「專家和一般人差別在哪裡?」多年研究之後,他們得到的答案是「刻意練習」。簡單地說,就是設定長期目標之後,經專家教練的指導,設定短期目標。學習者把最多的學習時間,花在精心設計的重複練習上。這個過程絕非快樂學習,而是不斷地檢視檢討自己的學習、離開舒適區,下定決心,面對一次又一次更難的挑戰,最後才會成為專家。
本書最精采的部分就在知立的爸爸學習語文的過程。高中畢業的他,從花蓮鄉下到臺北工作,但靠著一套自己發明的語言學習策略,在短時間內學會英文、阿拉伯文、德文。曾爸爸的故事給我們幾個啟示:
一、成人學外國語文也可以學得呱呱叫:是的,實證研究支持成人也可以學好外國語。(你再牽拖小時候沒有全美語環境啊?)
二、曾爸爸一定用對了什麼方法:是的,他用的方法就是「刻意練習」,不斷地面對自己最不會的那個句子,反覆回帶錄音機(按壞了四台),一直到爛熟,再聽下一個不會的句子。
三、他不斷離開舒適區:曾爸爸從當司機開始,一生有好幾次大的生涯轉換,每次轉換,都要重新學一種語言,這真是不容易的。
四、曾爸爸不是埋頭苦學而已,他能夠跳出來,整理出know how,知道自己是怎麼學的。因此,他能在兩個兒子高中時,在他們身上複製自己的成功經驗。
這本書是兩個兒子,在刻意練習、成了英文高手之後,把他們成功的經驗整理出來,並且用資訊科技解決了當年曾爸爸學英語時的困難,讓英語學習者更容易進行刻意練習。
我知道許多朋友的新年願望是:「我今年一定要學好英文,絶對不要再……」可是,八成的人,明年的新年願望仍然相同。我期待知立這本書帶來的方法,成為讀者改變的契機。學習策略改變,學習成果自然就不同了。
—國立臺東大學教授 曾世杰
就算英文沒學好,人生也沒有損失與煩惱?
如果你衷心認同「就算英文沒學好,人生也沒有損失與煩惱」,那這本書你不但不用往下翻,這輩子更不該「浪費」力氣學英文。
請注意標題的問號。我不把答案說死,正因為能說服你的,只有你自己。
你得自我拷問,把英文學好,究竟對人生有什麼好處。
而什麼又叫「英文好」?
聯考、檢定的英文分數高,就等於英文好嗎?你身邊應該不乏一些大考高分,但無法跟外國人聊天五分鐘以上的人。更何況,瞎扯閒聊易,能做生意難。
我舅公大學聯考英文成績並不算頂高分,但他有本事開貿易公司,跟世界多國上下游夥伴用英文談妥生意,賺了不少錢。你說他的英文好不好?
醫院的資深主治醫師帶著住院醫師討論病例時,資歷跟經驗讓他無時無刻不意氣風發,但當他被通知要出國開會時,內心小劇場還是會出現一張張:怕.jpg。
怕什麼?人在國外開會的時候,舉手發問、回答問題、主持會議時,或許還有把握,但在Gala Dinner講英文時,一個動詞用錯,怕可能因此冒犯別人;一個酒標不辨,怕可能因此沒辦法讓興致勃勃的keyman聊下去。
我妹夫任職外商,升職不久後,公司針對來年發展舉辦英文簡報比賽,連美國的大老闆都專程飛來聽。那一次競賽,妹夫拿下冠軍,短時間內,再度被提拔升職。
良好的英文簡報能力跟職場升遷有沒有關係,這還需要辯論嗎?
當臺灣還未時興Uber時,有一次我到臺北車站,去B1的候車處等計程車。
當時最前面一台車似乎載客不順,有四位年輕人邊下車邊跟司機對罵。後來我坐上那台車,車上聽司機解釋,原來是他跟那四位韓國人無法用英文溝通,所以不歡而散。
如今固然因為新冠肺炎少了許多國際旅客,城市風景不同往日,否則以臺北這種國際城市,各行各業(餐廳、髮廊、SPA館)都該把自己準備到一個能做外國人生意的狀態。
本書作者曾知立是希平方HOPE English 創辦人,著作等身,粉絲數十萬,大方分享自己求學過程中的劣勢與優勢。
避談劣勢,是人之常情;談優勢時藏步留路、亦合乎人性。
曾兄反其道而行,大方談劣勢之餘,亦公開優勢何在,這是本書價值所在。
這幾年講到學習,很多人鸚鵡學舌,喃喃「一萬小時」,以為光這四字就是硬道理。試問多少人英文學了一萬小時,若去美國連買麥當勞都氣喘吁吁。
《練習的力量》一書,我曾做序,濃縮該書為十二字箴言:有教練,常常練,要意見,要改變。在此之下的一萬小時,才有意義,否則只是陶侃搬磚。
跟曾兄彷彿心有靈犀,他大作的第一章就是:嘿!關鍵在教練!
曾爸爸是一位語言學習高手,自學英語、阿語、德語成功,是曾家兄弟的王牌教練。在曾教練帶領下,曾家兄弟青少年時期常常練,有曾教練即時回饋的意見,英文程度由魯到強的改變,就顯而易見。
我們沒有曾爸爸當教練,但有希平方精準設計的課程讓我們好消化,不貪快不貪多,一點一滴做出改變。
我奢侈地希望,有一天還能讀到曾爸爸自學德語、阿語成功的專書。
—《人生路引》作者、醫師 楊斯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