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廣序文
◎單親爸爸的心事誰人知 林鴻池/立法委員
為人父母的背後,總有說不完的故事,特別是「單親爸爸」的角色。當婚姻道路上,女性的缺席,「男人」如何自處?如何父兼母職,填補「妻子的空位」?如何經營親子關係?如何放下男性尊嚴,走向社福單位尋求援助?這本書有精采的陳述。
透過十一位「勇敢」的單親爸爸現身說法,娓娓道來有苦有笑的「精采生活」;在書中,你會發現「男人」不同的面貌,重新認識男性的內心世界,特別是摔倒、受傷、失落之際,如同最後一章所述:以「傾斜」之姿,才能觀看「皺摺」深處。
「立委父親」的親子關係
大多數的父親有「工作」壓力,因為他們通常是家庭的經濟支柱,也背負了社會賦予的無形責任,單親爸爸既要承受工作負擔,也要兼顧子女教養,談何容易,再加上男性尊嚴,好面子心理作祟,面對問題,很難第一時間開口尋求援助。
同樣為人父的我,擁有一子一女,雖非單親爸爸,因立法委員的身分,易落入工作、家庭兩頭燒的情形,每日行程滿檔,很難有時間陪伴孩子;為了抽出時間培養親子關係,我要求自己,不論前晚跑行程多累、多晚睡覺,都一定早起,親自送兒子上學,在路上關心他的課業生活、情緒上的喜怒哀樂;每天早晨到學校的時間,就是我們的親子時光。
「便當兒」事件烙印我心
國片「不能沒有你」,劇情在討論單親爸爸求助無門,鋌而走險的真實故事,讓許多觀眾熱淚盈眶。類似的案件,或許你還有印象,二○○六年八月一則社會新聞:
桃園縣一名貨車司機單親扶養兩歲女兒,因為工作忙碌,又請不起保母,只能在中午和傍晚經過家門時,把食物從樓下以吊繩和滑輪送進屋內,給兩歲的女兒吃。這吊繩一端拴著玩具熊和鈴鐺,只要牽動就會發出聲音,告訴樓上的女兒「飯來了」。
單親家庭的經濟壓力與子女教養問題,一直是兩難,常常捉襟見肘,為了要支應家庭基本開銷,單親家長必須要超時工作或多兼工作,而沒有足夠時間來照顧子女,即使騰出時間,也因體力負荷過重而有心無力,長期下來,對子女成長發展可能缺乏了解和溝通的機會。
單親爸爸面對此困境,往往礙於「男性尊嚴」,羞於開口尋求援助,導致到事態嚴重,不可收拾之際,才成為社會焦點。
這則新聞深深烙印我腦海裡,也讓我開始關心「單親爸爸」議題,與中華單親家庭互助協會朱建鋒執行長合作,提出〈特殊境遇婦女家庭扶助條例〉、〈就業服務法〉的修法草案,希望政府提供更完善的社會救助。
社會援助納入「單親爸爸」
這兩個修法草案,我在第六屆立委任期提出時,一度不受立委同仁的認同,被認為有違照顧婦女家庭的初衷,而延宕許久,未能在第六屆順利三讀通過。
因屆期不連續的關係,我在第七屆,也就是本屆,再度提出,所幸九十八年初〈特殊境遇婦女家庭扶助條例〉修改草案三讀通過,改為〈特殊境遇家庭扶助條例〉,擴大納入「單親爸爸」、「隔代教養」的家庭,可享受兒童托育津貼、醫療津貼、子女生活津貼、緊急生活補助等。
另外,九十八年四月〈就業服務法〉也三讀修法完成,擴大納入「單親爸爸」為扶助對象,可請領求職津貼、職訓生活津貼、臨時工作津貼等。
這兩項修法完成,對於單親爸爸家庭而言,是遲來的「利多」,或許來得太晚,但至少讓政府部門開始重視這問題,明年度增編預算和社工人力。
關懷「單親家庭」不分你我
社會變遷快速,家庭婚姻的聯繫不像以往緊密,產生許多「單親家庭」,據統計資料顯示,全台所有單親家庭中,有百分之四十五是「單親爸爸」,顯見單親問題,已非女性所獨有。
在立法面,已有初步的成果;在政策面,需要更多的落實與執行,特別是第一線的社政單位;在社會關懷面,「單親家庭」已成為我們不得不面對的事實,不論「單親爸爸」或「單親媽媽」,都需要我們以同理心看待,適時伸出支持、援助的雙手,別讓他(她)們在撫養子女成長的生命歷程中,單打獨鬥,暗夜哭泣。
◎重視單爸現象該是時候了 薛承泰/行政院政務委員
學術上較正式的「單親家庭」定義,通常為「父或母因離婚、喪偶、未婚生育或收養而且和十八歲以下未婚子女共同居住生活」的家戶單位。在此定義下,台灣地區於十餘年前單親家庭來自離婚的家戶數,就開始超過因喪偶的家戶數,也正反映出,那段時間離婚對數從每年約三萬對攀升到約五萬對,相對每年約十五萬對的結婚數,相當令人震撼!以去年(二○○八)來說,結婚對數有十四萬八千對,離婚對數有五萬六千,兩者大約是二.六 比一。
單親家庭不是現代社會專有,過去農業社會人們的平均壽命較短,夫妻同時能活到含飴弄孫的年紀並不多,只有大戶人家,因為生活條件較好、營養較佳,才有人人稱羨的「福祿壽」。另一方面,皇權時代徵丁打仗或服勞役,夫婿回不了家或死在他鄉而留下「孤兒寡母」,則時有所聞。相形之下,現代社會平均餘命不斷提升,從一個世紀前低於五十歲,現在要活到八十歲並不難,因喪偶而形成單親的現象已大不同前。
今天社會關注「單親家庭」,除了喪偶因素仍然是一個重要來源,由於離婚率的不斷上揚,離婚所形成的單親家庭在台灣已經成為主流。從社會福利的角度來看,不論是離婚或喪偶導致家庭的解組,除了單親本身可能陷於生活的困境,更重要的,是家中還有未成年子女需依靠單親來扶養。也因此,使得單親陷入為工作打拚與照顧子女「蠟燭兩頭燒」的情境,而子女在成長的過程當中可能一直籠罩在父母離異的陰影下,失去情感的支持與學習的目標,如果失去的是家庭主要經濟支柱,也會降低其生活品質,甚至落入貧窮。
我接觸單親議題大概有二十五年以上,記得在蔡漢賢教授擔任內政部社會司司長的時候,台灣單親現象方興未艾,蔡司長很有遠見,希望我在美國幫他蒐集一些相關資料。非常巧合,在Wisconsin-Madison修讀博士的期間,有機會在貧窮研究中心(IRP)跟隨Sara McLanahan與Gary Sanderfur擔任研究助理。前者是一位國際知名單親家庭研究教授,後者則是具有族群與家庭動態分析專長的年輕學者。一九九二年回國任教於台灣大學社會學系,即發現當時台灣學術界隨著歐美學術潮流起舞,單親研究在歐美受到注視,台灣學術界也就跟著發燒。為了真正了解台灣當時的單親家庭的狀況,在無法進行大規模調查的情形下,只好從戶口普查資料來分析。在當時電腦仍是四八六的年代,必須自己寫程式按縣市一個一個分析,計算在不同的單親家庭定義下,台灣地區各類單親家庭的數量與分佈;當然,也就發現男單親家庭在我國所佔比例(四成)遠較歐美國家(一至二成)來得高,即呼籲我國社會政策以及學術研究上都不應忽略此現象!
五年前當我擔任台北市社會局局長時,了解到照顧老、殘、兒少、婦是我們社政單位服務的主體,唯獨「男單親」找不到行政業務與分工上的著力點,所以只能先在服務女單親的業務中開始增加對男單親的關懷,同時希望同仁們去了解男女單親所面對的困境、問題、需求、思維與服務方式的差異性。那個時候,「中華單親家庭互助協會」已經成立,也努力在從事推廣與服務的工作。離開社會局三年了,今天很高興看到這一本以單爸為主角,結合了學術研究與生活傳記的作品。這本書的出版,象徵著男單親議題已經成熟,對於議題的倡導已向前跨了一大步!我想,國內社福政策重視單爸現象也應該是時候了!
就像是本書當中十一位單爸其中九位經歷過婚變,兩位痛失愛妻。尤其是子女幼年喪母,做為單爸不只需要走出悲痛,還要去維持一個家的完整並協助子女的成長,可是光一些生活的細節即可能難倒一位單爸,他所需要的適應與學習,絕不亞於一般的單親媽媽。
對於離婚所形成的單爸,婚前的海誓山盟,如今夫妻形同陌路。雖然每個單爸面對的壓力與挑戰有所不同,畢竟都曾擁有過一段難以忘懷的愛恨情仇!成為單親之前,他們當然也都經歷過「是否離婚」的痛苦掙扎,一旦成為單親,所要面對的各種適應以及子女照顧,更不在話下。
不論失婚或喪偶,一路走來,每一幕的情節都刻劃在這些單爸的內心,透過王行教授的學術專業,把這些情節從他們的悲痛中帶出,化為值得分享的半生傳奇。
在當前的社會氛圍與福利制度下,部分單爸面臨經濟困境,但更多單爸缺少情緒的支持。一則因社會對「大男人」的迷思,做為家庭的支柱,即使遇到困境,有淚也不可輕彈;換言之,「求助」似乎不應該發生在單爸身上。也因此,在女單親日益受到關注時,部分男單親卻可能自我封閉而陷入絕境。
王行教授不但是脫離了「象牙塔」,而且也嚐了三年「單爸世界的煙火」,將學術論述結合了社會實踐;對這十一位單爸而言,經由王教授的穿針引線環繞在「中華單親家庭互助協會」,他們彼此成為了緊密的支持團體,也寫下了自我的告白。讀者透過閱讀,將會體認到成為單親不是罪過,而是人生歷程中已經存在的選項;雖然少有人刻意去選擇,卻也成為不少人難以避免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