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連載
頁數 1/9
第一章� 擊刺
重誠信的男人間之擊刺,是由一位受到相同情感激勵的教師來指導,這是一種具有良好品味和高貴教養的個人嗜好。
許久以後,當海門.阿斯塔洛亞想要將許多造成悲劇的零碎片段彙整起來,並企圖回想整個事件是如何開始的,記憶裡浮現的第一個畫面,就是侯爵的身影。那是一處窗戶大開、向外可鳥瞰隱居公園的練劍室,夏日最初的燠熱經過灼燒陽光的推撞從窗口大量流洩進來,當光線照射至鈍頭劍的盈亮劍套,閃爍的反光直教人半瞇起眼睛。侯爵一身隨性的打扮,他那氣喘吁吁的聲音喚起人們對破風箱的記憶,在護胸鎧甲下的襯衣已濕汗淋漓。毫無疑問地,這是他昨夜消耗過多的體力所導致的後果,但是海門.阿斯塔洛亞照舊不作任何不妥的評論,門生的私生活不干他的事。他專注在三分位防禦,然後向前深入一刺,這樣應該會讓學徒對於攻擊失誤感到羞愧。劍柄強大的力道使柔韌的義大利鋼條一彎,抵住對手的胸口。
「擊中了,閣下。」
路易斯.阿亞拉-維拉提.瓦耶史賓,也就是阿倫布雷侯爵,一邊生氣地揭下護臉的面甲,一邊壓抑著市井之人慣用的咒罵。他因為熱氣和使盡力氣而滿臉通紅,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髮根流下,濡濕了眉毛和小鬍子。
「海門先生,我這一身可真是狼狽啊!」在他這位貴族的口氣裡有那麼點低聲下氣的味道。「您是怎麼勝出的?這是您第三次在十五分鐘之內您就把我擊垮了。」
海門.阿斯塔洛亞不亢不卑地聳了聳肩。當他取下面甲時,叢生白鬍子下的嘴角畫出了一道淺笑。
「今天不是您的幸運日,閣下。」
路易斯.阿亞拉一邊放開嗓門爽朗地大笑,一邊邁開大步沿著練劍室踱行,室內鋪著珍貴的火鶴羽絨地毯,並擺設著置放古劍、鈍劍和馬刀的盾形武器架。他那一頭濃密鬈曲的頭髮,跟獅鬃有幾分相似。他整個人無一處不是豐饒而生機勃勃的:巨大魁梧的體格、粗獷宏亮的嗓音、動不動就比劃的誇張手勢、出人意外的熱情和總是豪爽地稱兄道弟。根據可靠消息,這一位現年四十的俊美單身漢、鉅額財富的擁有者、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以及阿倫布雷家族的侯爵,正是西班牙十九世紀典型的貴族浪蕩子。有生以來,他不曾讀過一本書,卻能在倫敦、巴黎或維也納的賽馬場上憑記憶朗朗道出任何一匹名駒的血統系譜。至於女人,他那三不五時讓馬德里社交圈津津樂道的風流韻史,提供了沙龍無數話題,人們總是期待聽到最新的進展和背後的蜚短流長。他度過無人能及的四十寒暑,在仕女、浪漫軼事和激情的話題裡,只要提起他的名字便足以引起騷動。
說實話,阿倫布雷侯爵在保守的天主教王室裡,有他個人的傳奇故事。女人們私下談論他在四路區的小酒館縱酒作樂時,所主導的那一場械鬥其實是假的;而在發生前述事件之後,在馬拉卡自家的莊園作了知名大盜之子的教父,則是千真萬確的。他生活中的政治面,很少受人議論,因為過於短暫,但是和女人之間的風流韻史卻口耳相傳遍及整座城,謠傳一些地位顯赫的丈夫已握有充足的理由要求他賠禮道歉,至於有沒有付諸行動,那是另一回事,已經無關緊要。有四或五位恐怕是聽信了流言更甚於其他事的丈夫,已經派遣決鬥的聯絡人出馬,為了顏面,他們除了被迫要一大早起床之外,不變的總是會在破曉時分血染馬德里郊區任何一處牧場上的青草。宛如雙面刃的流言傳說著,在那些要求賠禮的人當中,還包括了女王的夫婿。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親王佛朗西斯科.阿西斯向某事低頭,當然絕對不是因嫉妒他那強悍的妻子而起。終究伊莎貝爾二世有沒有拜倒在阿倫布雷侯爵他那不容懷疑的個人魅力下,這祕密只有那些愛猜測的人,或聽取女王告解的神父才會知道。對路易斯.阿亞拉而言,他沒有告解神父,用他自己的話說,也根本不需要告解神父。
共
9頁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頁
跳到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