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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承先啟後
一九三O年代,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希臘作家和思想家之一,尼可斯.卡山札基(Nikos Kazantzakis),曾在前往中國途中的一場派對裡,與一位中國的舊官吏有過深度的對話。卡山札基提到,共產主義者和日本人都從不同方向往北京靠攏。他問,是因為害怕嗎?那位舊官吏以前曾擔任中國駐法國的大使,他微笑以答:「共產主義是短暫的,日本是短暫的,只有中國永垂不朽。」
在權力遊戲裡,中國並不是張新面孔。五百年來,帝制的中國一直都是世界強權之一。在它極盛時期,也就是公元一四四O年到一四三三年之間,中國的海軍純就規模及航程範圍來說,都堪稱是全世界最強大的海軍。中國海軍艦隊司令鄭和曾指揮帶領一千五百噸重的艦隊,載著難以估算的火力與貨物,船堅炮利地航向歐洲鄰邦。
海權的控制與無遠弗屆的貿易關係為中國的經濟和政治優勢奠定了基礎。可是後來由於中國改變戰略,轉移資源,增強內陸兵力,防範可能的入侵者,以致於強大的中國海軍從此瓦解,強權末日於是為時不遠。
五百多年過去了,中國在全球經濟和地緣政治秩序的重新平衡下,成為新興經濟體的龍頭老大。全球貿易量的增加,配合務實的領導,等於為這條正逐漸甦醒的東方巨龍搭好一座舞台。除此之外,其他受惠於自由貿易以及和中國一樣也擁有大陸優勢的國家,更是襯托出中國這顆恆星的的崛起,巴西、印度、和俄羅斯—金磚四國裡的其它三個成員—每一個都對這世界的轉變有重要的影響。
一直到二○○八到二○○九年金融系統幾近崩盤的危機過了之後,大部份人才開始明白這些新興國家對全球經濟穩定有多重要。這是金融史上有史以來第一次,主要新興經濟體不僅能在已開發國家經濟自身難保時全身而退,而且它們的領導人竟然還能在這原本是七十年來經濟衰退最嚴重的時刻,確實交出漂亮的經濟成長成績單。尤其中國和印度這兩大經濟體的相對復甦力,更幫助了全球經濟體抵擋住原本可能致命的一擊。
多年來默默耕耘的結果,終於讓這些經濟體得以發揮出足以穩定全球經濟系統的實力,而在此同時,西方世界卻仍自耽於廉價的信貸與難以為繼的消費力。這些年來,西方國家神經遲鈍地沾沾自喜,鮮少注意到亞洲國家開始出現重大的結構性轉變,尤其是在一九九七到九八年間亞洲金融危機過後沒多久。事實上,拜新興世界強勁經濟成長之賜,才使得讓大多數的盎格魯薩克遜經濟體得以繼續行使它們那揮霍無度的財政和貨幣政策,延長經濟周期上揚時間,縮短下跌時間,但這一切也不過是在延緩逃無可逃的算總帳時間而已。
經濟上的動盪即將一波波湧來,經濟的衰退終將成真,全球霸權,亦即美國金融界和政界領導人都在忙著對付即將逼近的第一波經濟動盪,令人傷感的是,凱因斯(John Maynard Keynes)在多數西方人的眼裡,被證實根本不足為信。此一結果其實源於對霸權的飢渴與需索,於是才會讓那些把凱因斯主義當塵土掃入歷史墳墓的人,漠視了凱因斯大人曾在一九四六年提出的建言,他說傳統良藥(classical medicine)—讓經濟衰退自然發生—必須派上用場,否則長期下來,政府的干預措施恐怕發揮不了作用。然而我們這個高度發展的社會卻忽略了根本基礎,崇尚表面虛華,以致於金融體系持續衰弱。西方大國—尤其以美國為首—早已寅吃卯糧很久,始終以為自己在這種經濟周期裡刀槍不入,對其它成長模式抱著不屑一顧的態度。所以西方金融體系之所以兵敗如山倒,不能只怪「邪惡的銀行家」太過貪婪,也得怪萬惡之首—大眾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