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x飲食大展
愛的倖存者

愛的倖存者

The Absolutist

內容連載 頁數 1/3
「喂,崔斯坦,」他忽然說,「你絕對猜不到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想了想,立刻就知道了答案。「你的生日。」我說。

「你怎麼知道的?」

「胡亂猜中的啦。」

「要是現在我在家裡,我父母會幫我開派對,邀請左鄰右舍來參加,我會得到許多禮物。」

「好像很豪華。」我說。「我也會受邀嗎?」

「當然不會,我們家的門只有上流社會才進得來。」

「那我在屋外等好了。」我說。「幫你們站衛兵,我會把每個人都趕走。」

他笑了出來,卻沒說什麼。

「有一個人你不能趕。」他過了一會兒說。

「喔?是什麼人?」

「咦,當然是愛蓮娜呀。」

「誰是愛蓮娜啊?你們家的拉不拉多之類的嗎?」

「不是,崔斯坦。」他說,暗自竊笑。「才不是。愛蓮娜是我的未婚妻,我跟你提過吧?」

我轉頭瞪著他,很清楚他壓根一次也沒提過,而且也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也知道。他這時說出來,似乎有什麼用意。

「未婚妻?」我問道。「你們兩個要結婚?」

「總歸是會有那一天吧。」他說。我覺得聽出了尷尬,甚至後悔,可是我也說不準是不是出於我的想像。「我是說我們交往了很久了,談論過婚嫁。她是個很棒的女孩子,而且一點也不傳統,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最受不了傳統女人了,你呢,崔斯坦?」

「一樣。」我說,把靴尖埋入泥土,用力轉,有一會兒把土壤想像成愛蓮娜的頭。「我看到傳統女人就想吐。」

我其實不是很確定他說的傳統女人是什麼意思,似乎是很不尋常的措詞。可是後來我想起來他說過有人說他夜裡睡覺會打鼾,我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登時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等這些事都結束了,我來介紹你跟她認識。」他過了一會兒說。「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一定。」我說,換我對著掌心呵氣。「我相信她一定他媽的可愛極了。」

他躊躇了一會兒才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匆匆問道。

「什麼?」

「你剛才說:『我相信她一定他媽的可愛極了。』」

「別介意。」我說,憤怒地搖頭。「我只是冷斃了。你不冷嗎,班克羅夫特?新制服好像一點也不保暖。」

「我叫你不要用姓氏來叫我,不是嗎?」他厲聲說。「我不喜歡。」

「對不起,威爾。」我說,趕緊糾正。

不愉快的緊繃籠罩了下來,我們有五分鐘沒說話,也可能是十分鐘。我想像不出威爾在想什麼,可是他現在很沉默,我想他也覺得怪怪的吧,而我立刻忙著分析是什麼原因,又忙著阻止自己。

「你是我的朋友,崔斯坦,我最好的朋友。你該不會是吃醋吧?」

「誰說我在吃醋?」我說,氣餒地朝地上吐了一小口涶沫。「我幹嘛要吃醋,威爾?根本沒道理。我只是不高興你沒跟我說未婚妻的事而已,我不喜歡秘密。」

短暫的一陣。

「這又不是秘密。」他靜靜地說道。

「管他是什麼。」我說。「忘了這件事,行不行?我只是累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聳肩,別開了臉。「我們都累了。」他說。「我連我們為什麼吵架都不知道。」

「我們沒有吵架。」我說,瞪著他,覺得眼淚湧了上來,因為我寧可下地獄也不要跟他吵架。「我們沒有吵架,威爾。」

他上前幾步,瞪著我,伸出一隻手,輕碰我的胳臂,視線也隨著他的手動,彷彿手臂不是他自己的,而他在好奇這隻手會摸到哪裡。

「我只是認識她太久了。」他說。「大概老是覺得我們是彼此相屬的。」

「那你們是嗎?」我問,心臟怦怦跳,他的手仍按在我的胳臂上,我確信他也能夠聽見我的心跳。他抬頭看我,神色雜揉了困惑與悲傷。他張口欲言,又改變主意,這時,我們的目光交鎖了三、四、五秒,我確定我們兩個有一個會說點什麼或是做點什麼,可是我是在等他行動,因為我不敢冒險,而就在電光石火的一刻,我覺得他可能會有動作,可是他又是快速改變主意,轉身走開,一面抖臂,彷彿是想把手臂搖鬆,同時惱怒地咒罵。

「他媽的,崔斯坦。」他恨恨地說,走開了,消失在夜色中。

在奧德勺特的九個禮拜幾近尾聲,一天早上出操,克雷頓中士命令我們整隊,隊伍中卻少了一個人,一個不假外出的士兵。這還是從四月我們下火車以來的頭一遭。

「我其實覺得根本不用問,」克雷頓中士說,「我乾脆就直說了,我們這位自稱是良知反戰派的懦夫失蹤了。摸黑溜了,果然是個孬種。」

克雷頓中士說的話讓我微感詫異,卻沒有深思;我壓根就不認為沃夫會逃兵,也相信他很快就會出現,還會編出一個十足荒唐的藉口。

當天下午我跟威爾一起走回營房,察覺到前方有騷動,大家三五成群,興奮地談話。霍伯斯見到我們走過來,就告訴我們,「找到沃夫了。」

「在哪裡找到的?」威爾問。「他沒事吧?」

「大概在四哩外的地方。」霍伯斯說。「前幾個禮拜我們去行軍的森林裡。」

31 2 3 下一頁 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