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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三部曲2:沉默之聲

西岸三部曲2:沉默之聲

Voi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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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 勒 瑰 恩 聊 天

問:《沉默之聲》中,玫茉主張,故事,而非歷史,給了她「所需及所盼的諸多真理:關於勇氣、友誼、忠誠的真理。」有的人將故事與歷史看作相同,只不過歷史是個別故事的集合。您認為──至少在玫茉心目中,歷史與故事的分界線在哪裡?

勒瑰恩:我不覺得玫茉對歷史與故事做了什麼或深或淺的分別;她只是喜愛閱讀歷史與故事之類的內容而已。玫茉閱讀的一大堆詩作和故事,其實是歷史;還有一大堆是神話;也有一些同時就是歷史與神話──對多數歷史而言,的確就是這樣,既是故事,也是神話。

問:玫茉漸漸相信,話語一旦誤用和扭曲,就失去了它們的意義。竭力還原其真實的必要責任,在詩人身上。以您之見,詩人與小說家是否為讀者提供不同的真理;或者,他們只是以不同方式去接近相同的真理?

勒瑰恩:詩與小說使用文字的方式有點不同,但它們都是想嘗試述說可能根本無法述說的不同事物。或者你也可以這麼說:藝術不是「談」真理,它是「製造」真理。

一般人肯定能藉由詩或故事,而認識──或再認識──「他們的真理」,但,其意義終歸在於,詩或故事所追尋的真理,是否擺脫了扭曲的含意,擺脫了半真理,擺脫了謊言或廣告。

問:《沉默之聲》中一個重要的主題是,讓人思考好過給人一清二楚的答案。您希望本書的讀者去深思什麼特別的主題呢?

勒瑰恩:《沉默之聲》涵括很多主題,只是,並非所有主題都一望即知。坦白說,我寧願不把它們挖出來加以剖析。教師與學生比我更擅長分析各項主題;所以,就留給他們詮釋吧。

其中有個相當明顯可見的主題,是針對「暴力」的辯論。何時須使用武力?在有力又正確的情感驅策下,何時採取激烈行動才是正確的行動?為了遏制暴力,什麼時候該遏制情感,才是較佳的選擇?如何知道何時爆發反叛才是對的?你如何說服自己,暴力或反叛可能是愚蠢、殘酷、無用的──即使「真理」很明顯是在你這邊?這些是多數年輕年必須經由不同方式去面對的問題,不管在私人生活或公共生活中都一樣。

問:說故事的力量──不論是向群眾大聲朗誦,或私下展讀古代讀物──是《沉默之聲》中的一個關鍵概念。您何時開始領會,您天生是說故事的料?您童年時代,哪些書籍激發了您,或進一步激起您編織故事的欲望?

勒瑰恩:如同億萬個別人家的小孩一樣,從小,夜晚躺在床上,我就開始對自己說故事了。我猜,我比多數小孩更需要故事,而且長大後依然把它們當作理解身邊人、事、物的一個途徑。走進虛構世界,幫助我在這個所謂真實的世界,找到我的路。以前讀過的所有圖畫書,都激勵甚至指引我日後這許多的探究──至今仍是。

問:您相當多產。除了小說,您也寫詩,還創作短篇故事、圖畫書。您每次同時處理一個以上的寫作計畫嗎?關於持續專注於日復一日的寫作工作,您有任何忠言與我們分享嗎?

勒瑰恩:我實在太多產了,有時我感覺自己像正在產卵的鮭魚呢!我不但多產,而且迷信──從未清點我到底已經出版幾本書了。

假如我正在寫的是小說,那麼,通常我就整個投入那部小說的寫作一段時間:幾個月、一年,或更久一點,以便完成那個寫作計畫。不過,寫小說的同時,我還能寫詩和非小說。短篇小說很需要突然爆發的大量精力,才能快速寫完,這很像《小婦人》裡面,喬所稱的「旋渦」。一個時間有限的人,短篇故事似乎是最實際的類別嘗試,但同時,短篇故事也可能最難寫,因為,突然爆發的能量無法打破成碎片。小說則以它自己的衝力穩步前進,而且可以分為好些短的小節來寫,不得不停時,就停,第二天再接續。

我不曾聽過舞者徵求忠言,請教別人如何專注於足下功夫;也不曾聽過畫家抱怨日復一日的繪畫工作太無聊。哪一種值得做的工作不值得每天為它努力付出呢?你認為,米開朗基羅躺著畫西斯汀大教堂的天花板時,是鬧著玩的嗎?

無論如何,作家的情況怎麼樣呢?一旦做得夠久,累積了一些技巧之後,創作任何一種藝術或工藝都能給你持續的滿足。那種滿足很少是一種令人興奮、即刻的報償。很少會有一個時刻說:「噢,哇,瞧,我剛創作了一件傑作!」

下面我要很腳踏實地說,假如你必須找到一些妙招來哄騙你持續專注於寫作,那麼,你可能不應該繼續寫你正在寫的東西。還有,假如這種「缺乏動機」是個經常性的問題,那麼,寫作可能不是你的特長。我是說,問題出在哪裡?假如寫作讓你厭煩,那就很嚴重了。假如你的情況並非這種,只是你發覺自己很難進展,你覺得它就是不源源不絕地流動。噯呀,你原本期待的是怎樣啊?這是一種工作,藝術是工作。沒有人說過它是容易的,他們說的是:「人生苦短,藝術恆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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