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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風情畫

科學風情畫

  • 作者:張之傑
  • 出版日期:2013/02/01
內容連載 頁數 1/2
職貢圖中的鸚鵡

畫家因為沒看過白鸚鵡所留下的破綻,成為我們了解這幅職貢圖的重要線索。這幅畫不是閻氏手筆,甚至也不是根據真跡的摹本。

做任何事都離不開因緣。以我寫這篇短文為例吧,多虧兩件因緣才能著筆。第一件是:台北故宮博物院出版了大八開的《故宮藏畫大系》,由於版面夠大,我才能看清閻立本〈職貢圖〉中鸚鵡的輪廓;第二件是:今年4月26日訪北京自然科學史研究所,一位青年學者王揚宗先生送我一本美國漢學家謝弗(E.H.Schafer)的名著《唐代的外來文明》(吳玉貴譯)。因緣和合,這篇短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除了一個紅點,什麼也沒看到
筆者對閻立本〈職貢圖〉產生興趣大約是十五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從故宮副院長李霖燦先生的文集《中國名畫研究》中,看到李先生研究閻立本〈職貢圖〉的論文,這才知道:圖中右端兩名崑崙奴(矮黑人)所扛的籠子,裡面裝的是隻鸚鵡。我當中學生的時候就在畫冊上看過這幅〈職貢圖〉了,但在《故宮藏畫大系》之前,各種畫冊上的〈職貢圖〉都縮得很小,根本就看不出籠子裡有什麼東西。看完李先生的大作之後,我曾用放大鏡仔細觀察家裡的《故宮名畫選萃》,結果除了籠中有個紅點,什麼也沒看到。

所畫的故事合於正史
李霖燦先生大作的重點是「發現其所畫的故事合於正史」,即貞觀五年(西元631年)林邑(今越南)等國入貢的史實。貞觀五年的那次入貢,在歷史上頗為有名。那年林邑獻給唐太宗一隻「五色鸚鵡」和一隻「白鸚鵡」,那隻白鸚鵡聰明伶俐,屢屢向太宗「訴寒」,太宗心生惻隱,就將白鸚鵡和五色鸚鵡一同交還使者,送回本國。閻立本(?~673)是初唐宮廷畫家,這件史實由他形諸丹青,可說是自然不過的事。

李先生還有一大證據,就是蘇東坡曾經寫過一首題為〈閻立本職貢圖〉的詩,詩曰:
貞觀之德來萬邦,浩若滄海吞長江,
音容獊獰服奇尨,橫絕嶺海逾濤瀧,
珍禽瑰產爭牽扛,名王解辮卻蓋幢,
粉本遺墨開明窗,我喟而作筆且降,
魏徵封倫恨不雙。

傳世本閻立本〈職貢圖〉畫有二十七個相貌奇特的異國人物,看來都是從海上來的,其中有人「牽」異獸,有人「扛」鳥籠(籠中又有一隻鸚鵡),和東坡詩一一相合,表示遠在北宋時,東坡居士就看過這幅畫了。因此,李先生得出結論:「即令這幅畫不是閻氏的原作,當亦是唐宋以來流傳有緒的一個摹本。」

想為李先生代庖
筆者對鳥類略知一二,當年看完李先生大作後,心想:李先生洋洋灑灑地寫了萬餘言,為什麼卻吝於一談那隻鸚鵡的顏色?貞觀五年林邑所貢的不是五色鸚鵡和白鸚鵡嗎?李先生為什麼不求證一下?筆者很想越俎代庖,可惜無緣看到原畫,又看不到較大本的畫冊,所以空有代庖的想法,卻不得不將代庖的念頭擱置起來。

就在今年3、4月間,因緣成熟了。3月初,在《故宮藏畫大系》上看清了籠中鸚鵡的輪廓,4月27日在回程的飛機上又翻閱了謝弗的《唐代的外來文明》,兩者一連繫立刻豁然貫通。利用一點三腳貓的動物學知識,沒想到解決了一段千年公案,不亦快哉!不亦快哉!

史書上的鸚鵡,變成動物學的鸚鵡
原來在謝弗的大作中,有專章討論外來的飛禽,在鸚鵡一項中,經其考證,五色鸚鵡即lory(吸蜜鸚鵡亞科之通稱,譯者吳玉貴將之譯為猩猩鸚鵡,筆者認為可遵古譯),白鸚鵡即cockatoo(鳳頭鸚鵡亞科之通稱,一般譯作鳳頭鸚鵡)。謝弗的考證,使我將史書上的鸚鵡,轉變成動物學上的鸚鵡了。

在地理分布上,五色鸚鵡和鳳頭鸚鵡主要分布在澳洲區,但少數鳳頭鸚鵡可以越過華萊士線(界於東亞區和澳洲區的假想線)分布至菲律賓;少數五色鸚鵡更可以越過華萊士線,向西分布至印度。在形態上,五色鸚鵡體型小,色彩艷麗,同一個體上有紅、黃、藍、綠等色;有長尾、短尾兩型。鳳頭鸚鵡體型大,體色多為白色,頭頂有冠羽,尾寬而短,有白喙、黑喙兩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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