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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真杉静枝一九○○年(戶籍資料為一九○一年)生於日本福井縣,是父親真杉千里與母親黑川密伊(みつい)婚前的「非婚生子女」。根據十津川光子《悪評之女──愛與悲傷的生涯》敘述,真杉千里在明治三○年由福井師範學校畢業,至真栗的清水小學任教時,結識黑川密伊。當時真杉千里已有內緣關係的妻子,但卻讓黑川密伊懷了真杉靜枝。真杉千里不顧雙親反對,離開當時已懷有身孕的內緣妻,在真杉靜枝出生之後才與密伊正式結婚。不僅因為前述的原因,更因為真杉家族在德川幕府時期原為福井藩士,而密伊是商家的女兒,因身分階級不同而讓真杉的母親受到夫家的排斥。在這樣的情況下,真杉千里決定與妻兒遠渡台灣展開新生活,真杉靜枝之後也隨父母赴台。抵達台灣之後,真杉千里起初擔任學校教師,後轉任神社神官。根據筆者調查發現,真杉千里最早在台灣發表的文章是一九二七年八月廿八、廿九日刊登於《台灣日日新報》的〈關於台灣的神社(上)(下)〉(台湾における神社に就いて),主要主張台灣神祇史要如何開拓整理。自文章內容推敲可知,其當時已經開始擔任神官。一九三八年三月台南麻豆的曾文神社落成,便開始擔任此神社神官,直到日本敗戰為止。一九三九年真杉靜枝偕同中村地平訪台,真杉在此時期的小說以及隨筆中提及的台灣家中神社,應該就是曾文神社。
真杉靜枝十一歲時,因父親在台灣罹患風土病,一度舉家遷回千里的鄉里福井縣。在此地的小學校度過兩個學期之後,正當舉家預備再次渡台,祖父突然腦溢血過世。處理完祖父後事並安頓祖母的生活之後,由於當時密伊已懷有身孕,真杉因此與母親一起回到大阪的娘家,之後再次渡台與父親會合。十八歳左右她在父母安排之下結婚,但由於無法忍受父母之命所安排的婚姻生活,之後便離開台灣,投靠大阪的外祖父母。爾後進入大阪毎日新聞擔任記者,因工作上採訪的關係結識武者小路実篤,進而開始從事寫作,登上日本文壇,是少數經歷殖民地台灣生活並且以此經驗做為寫作題材的日本女性作家。武者小路是真杉在文學以及繪畫藝術的啟蒙恩師,她登上日本文壇的契機,可說是拜武者小路實篤之賜。兩人的戀愛關係雖僅止於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三○年前後,武者與真杉在文學上的交涉往來,卻一直持續至真杉逝世之前。除了武者小路之外,真杉靜枝與中村地平的戀愛關係最為人所熟知。兩人的戀愛關係,終因中村的雙親反對,而在一九三九年二人相偕訪台之後告終。一九四二年真杉與芥川賞得主中山義秀結婚,這段婚姻關係維持至一九四六年。與中山的婚姻破裂,部分原因可能來自中山對真杉施以家庭暴力,這從真杉靜枝的「私小說」作品中可窺見。此外,一九四五年日本敗戰後,真杉靜枝長期定居台灣的父母以及妹妹一家人,成為「引揚者」回到日本,投靠當時已定居於鎌倉的真杉,成為她的經濟重擔。妹妹勝代因丈夫早逝,在殖民地台灣時期便已成為未亡人,獨自撫養三個孩子。此時勝代從戰場復員的兩個兒子與女兒也都與真杉一家同住。中山義秀前妻所留下的一男一女,戰後也自母親娘家東北返回東京。在戰後糧食狀況緊迫下,與勝代的兒女發生糾紛,也成為真杉與中山義秀決裂的導火線。這些經過,在真杉靜枝同時期的作品中有一定程度的呈現。戰後真杉靜枝為核爆受害少女的救濟運動奔走,同時獲得美國女作家賽珍珠的聲援。這應是在文業之外,其所參與的最為人知的社會運動。一九五五年六月二九日,真杉因癌症逝世於東京大學醫院小石川分院。
真杉靜枝的傳記對於真杉靜枝研究中對其形象的型塑,產生相當大的影響。除了她自身在戰後出版的自傳小說之外,其所有相關傳記都在她死後出版。包括石川達三《花之浮草》(花の浮草)(新潮社,一九六五年)──其曾以日人移民至巴西為題材的小說《蒼氓》獲得第一屆芥川文學獎;火野葦平〈寂寞的歐洲女王〉(淋しきヨーロッパの女王);十津川光子《惡評之女──愛與悲傷的生涯》(悪評の女─愛と悲しみの生涯)以及林真理子的《女文士》。石川的《花之浮草》於一九六五年出版,以女主人公伊澤春江(真杉靜枝)的生涯始末為主題。石川達三以充滿惡意攻擊的筆調型塑真杉靜枝的「惡女」形象,可看出其企圖以男性觀點的「性道德」標準,將真杉靜枝妖魔化。最顯著的例子,可從故事中的小說家古林篤磨(以武者小路實篤為藍本)為有意從事寫作的女記者伊澤春江所吸引的描寫看出:「伊澤春江無論在精神上或肉體上有許多不潔的部分,但同樣也擁有年輕人特有的潔癖。古林不過是任意高估了春江」,「對於春江這樣的女人而言,什麼樣的行為是沒有常識的?怎樣的行為可引起別人的注目?此外,如何才能讓她快樂同時滿足?……那便是情事。戀愛事件。她一生當中與十個以上的男人有過戀愛關係。即使她的做法,從他人的眼中看來無論如何滑稽,她總無法擺脫這樣的愚昧。古林先生是第一個,但也只不過是十個人當中的其中之一。」。作者石川也藉當時記者對伊江進行以下評價:「她只不過利用古林,她就是那種女人。似乎總想著如何利用男人。那個女人所謂的魅力,不過是自我如此意識罷了。那最令人討厭。此外,又非常厚臉皮,到處跟人借錢,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貞操觀念,如果有的話,不會一開始便成為古林的小老婆」。《花之浮草》出版當時,石川達三在《讀賣新聞》敘述自己的寫作動機:「我寫了那個人,是因為我覺得那特殊的人生樣式有趣。她的一生,是某種失敗人生的典型。既有魅力也有才華,也可說她曾經努力過,然而卻失敗了。原因應該歸咎於她對於任何事物都缺乏誠實與誠摯吧。對此,也不得不以否定的態度以對。批判古林偽善,那只不過是魚池之殃的結果」。從石川達三的敘述可感受他的惡意攻訐,也可看出他對真杉的「偷窺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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