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赤手撿到的孩子

赤手很清楚現在是明治時代。

江戶時代結束至今已二十年，他覺得所謂的明治時代，就是直到昨天都平凡無奇的事物，轉眼間就會發生變化的時代。

路上有軌道馬車通行，讓民眾能夠出門遠行；燈籠被碳弧燈取代，夜晚變得明亮如晝。生活年復一年大幅改變，這樣的日子就是現在的日常。

但是──

今天目睹在眼前產生變化的現象，赤手愣在當場。直到剛才，這個女孩看起來都還大約三歲。剛剛確實是如此，並不是他看錯。

接著，在他留意到時，女孩已成長到差不多該上小學尋常科的年紀，變成大約六歲的模樣。那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孩子成長得真快」，而是彷彿趁他望向別處，有人把孩子掉包。

「是我的錯覺嗎？」

剎那間，赤手想說服自己相信這個想法。

「不對，或許我是在做夢。」

「畢竟孩子本來就是在眨眼間便會長大……」

他嘀咕起種種可能性。但是無論他如何嘗試說服自己，頸上寒毛仍然兀自直豎，無法遏止。

位於原江戶之地的銀座在進入明治時代的現在，已然有一整片可說是西方文明窗口的街景，那就是據傳是仿造英吉利攝政街建造而成的磚瓦街。雙層磚瓦建築形成的街道上，甚至還有拱廊、行道樹與行人步道。到處都看不到二十年前此地還叫做江戶時的痕跡。

而在那樣的街區正中央的四丁目十字路口拐彎處，有一間派出所。

派出所是木造平房，在銀座相當醒目。位處氣派磚瓦建築林立的街道上，派出所乍看宛如一間破房子。

傷腦筋的是，派出所實際上真的是頗為破舊的小屋。一天，菸鋪老闆赤手來到派出所，在狹小的建築前咕噥：

「竟然只能來這裡求救，啊，我覺得自己真窩囊。」

無奈赤手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能伸手準備推門。此時，他聽到屋內響起巡查的話聲。

「啊，瀧大爺和原田大爺在。」

派出所有數名巡查值勤，每天輪班。今天似乎是牛肉鍋店百木屋的常客瀧和原田值班，熟面孔在讓赤手感受到些許激勵，他鼓起勇氣邁步向前。

赤手一進門──

「哎呀，這不是赤手嗎？聽聽，瀧兄說了很過分的話。」

「咦？」

原田巡查不等他開口，便大呼小叫。在愕然睜大眼的赤手面前，原田瞪著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