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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之後
一
敬太郎對這段時間到處奔走、求職(註1),卻看不見任何成果(註2)已經有些厭倦了。他很清楚自己身體強壯,假如只是單純到處奔波消耗體力的話,倒還不覺得苦,可是想做的事卻停滯不前,或剛剛有點眉目又嘎然而止,這種失敗(註3)事一再重複,身體還受得了,腦袋瓜卻漸漸不管用。因此,今晚故意藉愁喝起不想喝的啤酒,試著讓自己(註4)盡可能放鬆心情(註5)。然而,借酒澆愁愁更愁的苦悶始終揮之不去,最後只好叫女傭(註6)把酒菜收起來。女傭看著敬太郎的臉說道:「啊呀!田川桑,」接著又加上一句:「真是的──」敬太郎邊摸自己的臉邊說道:「臉很紅吧!這種好氣色怎能一直照電燈(註7)呢?太可惜了,睡覺吧!順便幫我把床鋪一鋪。」女傭好像又想說些什麼,敬太郎故意走開到廊下去。當他從廁所返回屋內鑽進被窩時,喃喃自語(註8):「還是好好休息才是。」
敬太郎在夜裡醒了兩次。一次是因為口渴,一次則是夢醒。第三次醒來時,天已亮了。雖然敬太郎察覺人世間已經開始動起來,只說了聲:「休息、休息。」又睡著了(註9)。再來就是那個不機靈的擺鐘(註10),不客氣地「噹──噹──」作響,然後無論怎麼努力也睡不著了。不得已只好躺著吸根菸,吸到一半時敷島(註11)牌香菸的煙灰掉下來,白色枕頭滿是灰燼。縱使如此,他還是一動也不動,直到從東邊窗子照射進來的陽光強到令人不舒服,頭也有些痛,好不容易才起身,嘴上叼著牙籤,拎著毛巾上澡堂(註12)。
澡堂裡的時鐘已過十點,沖澡處收拾得乾乾淨淨,連個小水桶都沒有,只有澡池內的一個人在泡湯,邊眺望從玻璃窗射進來的陽光,邊悠閒地往身上嘩啦嘩啦潑熱水。那是和敬太郎住在同一租屋處的森本,敬太郎向他道了一─聲早安。對方也說了聲「早安」回禮。
「怎麼搞的啊?現在還叼著牙籤,別鬧了。話說昨晚,你的房間怎麼都沒點燈呢?」
「哪有這種事?我從天剛黑就把燈點得火亮。我和你不一樣,我可是一個品行端正的人,夜裡很少會去夜遊。」
「確實如此。你真是一個嚴謹的人。實在是嚴謹到令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