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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在春琴過世十餘年後,曾把他失明時的經過告訴身邊的人,據此總算得以釐清當時的詳情。換言之,春琴被凶徒襲擊的那晚,佐助一如往常睡在春琴閨房的次間,聽到動靜醒來時,有明行燈的燈光已熄,黑暗中只聞呻吟聲,佐助大吃一驚當下跳起,先點亮燈火,提起那燈籠趕往屏風那頭的春琴寢床,然後在燈籠模糊的燈影反射屏風金底的微光中環視室內的情形,未見任何翻亂的跡象,唯有春琴的枕畔扔了一個鐵壺,春琴也在被褥中靜靜仰臥,但不知何故低聲呻吟。佐助起先以為春琴是夢魘,於是走到枕邊說:師傅,您怎麼了?師傅?他本想把春琴搖醒,這時不禁驚叫一聲,蒙住雙眼。佐助,佐助,我變得好醜,別看我的臉!春琴也在痛苦喘息下扭動身子掙扎,拼命揮動雙手試圖蒙住臉孔。請放心,我不會看您的臉,我把眼睛閉起來了。他說著把燈籠也拿遠,春琴聽了或許這才鬆了一口氣,就此不省人事。之後始終在昏迷中不停囈語:誰也不准看我的臉,此事一定要保密。如果安慰她:您何必那麼擔心,燙傷的痕跡消了之後很快就會恢復原本的容貌。她卻說:這麼嚴重的燒燙傷,容貌怎麼可能沒變,我不想聽那種安慰話,重要的是不准看我的臉。等她恢復意識後更加這麼強調,除了醫生之外甚至在佐助面前也不願展現負傷狀態,換膏藥與繃帶時還把大家都趕出病房。佐助當晚趕到她枕畔的瞬間,雖只瞄到一眼燙傷的臉孔,但他不敢正視立即撇開臉,所以只留下燈影搖曳的陰影中彷彿看到什麼不似人類的怪誕幻影的印象,之後看到的都是繃帶中露出的鼻孔與嘴巴。想來一如春琴害怕被看,佐助也害怕去看,他每次靠近病床總是努力閉眼或把視線移開,因此春琴的相貌竟究有何種程度的變化,實際上他並不知情,也主動迴避知情的機會。經過好生療養,傷勢也漸漸康復時,某天病房只有佐助一人陪侍,春琴忽然苦惱地詢問:佐助,上次你看到我這張臉了吧?沒有沒有,您說不能看,我怎麼敢違背您的意思。聽到佐助這麼回答,春琴說:我近日如果傷勢痊癒就得拆下繃帶,醫生也不會再來,屆時撇開別人不說,至少必須在你面前露出這張臉。向來好勝的春琴此刻或也意氣消沉,終於難得一見地流下淚水,隔著繃帶頻頻按壓雙眼,佐助也為之黯然,想不出該說什麼,只能一同嗚咽。不會的,我一定不看您的臉,請安心吧。佐助似乎心中已有決定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