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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的破產與正義法則的追尋──伯夷叔齊怨邪非邪?
〈伯夷列傳〉何以居列傳之首?
〈伯夷列傳〉是《史記》七十列傳之首,司馬遷為此一事蹟可疑的人物立傳,其理由除了〈太史公自序〉中所說的「末世爭利,維彼奔義,讓國餓死,天下稱之」,嘉許他重義能讓;或者如陳直所述:「《史記》年表首共和,本紀首黃帝,世家首太伯,列傳首伯夷,皆表揚讓位、反抗君主者。」1認為〈伯夷列傳〉列為傳首,是司馬遷「表揚讓位、反抗君主」的一貫立場的表現。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篇史傳幾乎就是司馬遷企圖重建正義法則之抱負的宣告,是值得和〈太史公自序〉並讀的文字。
林雲銘曾評〈伯夷列傳〉云:「此篇人無不讀,讀者無不贊其妙,至問其立言之意,則茫然也。」2的確,幾千年來,伯夷、叔齊雖在傳統士大夫心目中留下了高潔的形象,並且被許多士人引為知己,但司馬遷寄託在〈伯夷列傳〉中的微旨深義卻鮮有人能真正掌握。茲先順著〈伯夷列傳〉的文章脈絡略作分析,探討司馬遷面對天道破產的困境,如何重建正義的法則,最後再以〈伯夷列傳〉與《舊約‧約伯記》作一比較,探討具有虔誠宗教信仰的西方人與具有濃厚人文精神的中國人,在正義法則失效時,如何面對它?如何找到自處之道?
伯夷、叔齊有「怨」嗎?
伯夷、叔齊的事蹟本來相當隱晦,司馬遷寫〈伯夷列傳〉的主要目的又是借他人酒盃,澆自己胸中塊壘,所以在本傳一開始,司馬遷就必須對傳說中的許由、務光、伯夷等鄙棄權位的隱士事蹟之有無作一番論定,訂出立傳的標準。他首先肯定「考信於六藝」是學者的本分,而《尚書》所記載的傳天下之事極其慎重,所以許由、務光、卞隨等逃國的隱士事蹟值得懷疑。不過,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蓋有許由冢云。」因此又未必可以斷然排除這些逃國的隱士事蹟的可能性。最後,司馬遷只好請出孔子,以這些人物是否曾得到孔子的論列為標準,如果這些人物曾得到孔子論列,其事蹟雖不見於六藝,也可據以立傳。於是吳太伯、伯夷、叔齊雖屬傳說中人物,也都取得立傳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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