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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崩海頹──敬悼陳映真先生 ◎方聞
早就遠道傳聞,陳映真先生已經臥病十年之久,而且病勢沉重,但是,驟然傳來陳先生過世的噩耗,還是震驚不已。連續多日,一種無法言喻的寂寞和難以排遣的悲愴之感,洶湧而來。
余生也晚,加上海峽阻隔,我並沒有機會結識陳先生。但二十年來,通過他的作品,陳先生卻成了我思想和精神上的一大支撐。在〈我的文學和創作與思想〉一文中,陳先生說過:「我非常希望我的作品能給予失望的人以希望,給遭到羞辱的人撿回尊嚴,使被壓抑者得到解放,使撲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人有勇氣用自己的力量再站起來,和戀愛快樂的人一同快樂,給予受挫折、受辱、受傷的人以力量,那樣的文學才有意義。」
確然如此,他的作品,無論是小說、散文還是論文,一直以來,都是我汲取希望、力量和勇氣的重要源泉。
(一)尋找失去的視野
如今想來有點不可思議,陳先生是小說名家,但我最早讀到的卻是他的一篇政論文章。我步入大學校門的一九九○年代,正是國際格局發生大變動的時期,蘇東劇變,紅旗落地,西方政要和學者彈冠相慶,「歷史終結論」喧聲震天。中國大陸在一九九二年之後,經濟上全面與資本主義世界市場「接軌」,以國有和集體企業的大批倒閉和出售為標誌,社會主義的經濟基礎快速瓦解,只剩下一層薄薄的意識形態油彩。在這一路線的指引下,一時之間,經濟總量一路飆升,但是,很快地,這種飲鴆止渴式的發展的惡果就暴露無遺:數以千萬計的工人被迫下崗,生計頓失;資本與權力相互溫存,導致少數人一夜暴富;貧富急劇分化,社會矛盾激增;吏治腐敗、環境污染、倫理崩壞……
中國向何處去?世界向何處去?年少無知的我,對於這樣的問題,懷著揮之不去的疑問卻又苦苦難以索解。而當時主流的報刊和講壇,幾乎一邊倒地成了西方教條主義獨霸的天下。「革命」和「社會主義」成了過時、保守的代名詞,備遭奚落。少數堅守理想的革命前輩、理論家和學者,則迅速被邊緣化,而且,他們所慣常使用的、凝固化了的「馬曰列云」式的表達方式,也早已不為大多數的年輕人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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