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傴僂（芥川獎得獎作品．引發評審激烈爭議的道德問題作）

市川沙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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羚羊躺好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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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2024/08/25

像普通女人一樣懷孕並墮胎，以進身「正常」女性之階

女主角井澤釋華，重度身障，肌肉發育不全，無法維持正常心肺功能所需的血氧飽和度，伴隨人生的是極度歪斜彎曲的脊椎、被壓垮的肺部、抽痰用的吸引器、人工呼吸器以及電動輪椅，尚且慶幸的是，父母留下了龐大的遺產，得以支應居家照護等龐大的醫療支出，在完成基礎教育後即繭居在家，以寫作和函授課程填充餘下的人生。
女主角自述，「像普通女人一樣懷孕並墮胎，是我的夢想」，以她的身體，雖無法承受懷孕、分娩的痛楚，胎兒也無法在扭曲的身體裡健康成長，不過，先想辦法受孕、半途墮胎也就行了，如此一來，便可以進身「正常」女性之階。
日本法律雖於1996年承認了身障者生育的權利，但在生殖技術的進步之下，一般人在篩檢發現異常時大多選擇「殺害身障胎兒」，於是女主角疑惑：「既然如此，身障者為了殺害而懷孕應該也沒關係吧？這樣才算平衡，對吧？」
在一次所有女性照服員都無法出勤的巧合中，她同意了照護中心派出男性居家照服員代班（女主角自嘲似地說，畢竟身障者並不具有性的意義），協助女主角洗沐等居家照護工作。於是，一個想要「正常女性」體驗的身障女性，與一個渴望大筆金錢的男性，便萌生了一宗交易的可能性，故事最後的走向，作者留給讀者一個具有想像空間的結局。
閱讀本書時，時常感受到女主角對世間慣以為常的事，提出尖利的叩問，比如談閱讀，眼睛看得見、能夠握著書、能夠翻頁、能保持閱讀姿勢，滿足這五項健全條件才有閱讀紙本書的權利，何嘗不啻是文化優位主義，正是一種對身障者的諷刺。
通篇小說滿溢著女主角的酸諷和批判，雖足堪他人惻隱，但也亦有獵奇成分，我很明白，自己無非是運氣好，得以降生在一副無病無痛沒有缺陷的軀殼裡，所以無法切身體會身障者的苦痛，我不能說閱讀本書是全然愉快的體驗，但至少叮囑我保持「正常人」的警醒和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