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六年美國參議員當選人平均競選支出超過一千萬美元,掌握金錢就是掌握選票,民主始終是撒錢多的候選人更有機會贏, Julia Cagé所著之《民主的價碼》考察英、法、美選舉的開銷和資金來源,發現從智庫、媒體到競選活動無不深受資金的影響,民主制度看似立意良善,但已經被資本家破壞了,Julia Cagé說:「美國這種競選支出動輒數百萬美元的民主國家,選出來的民意代表就其社經與職業背景而言,其實只代表最有錢的那個階層。換言之,勞工和受雇者是缺席國會的首要族群。」,英國《經濟學人》也說:「美國的民主已經變成了明碼標價的商品。」
一九七六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針對「巴克利訴瓦萊奧案」(Buckley v. Valeo)做出著名的判決,認定政府設立候選人自費支出上限違憲,從此美國開始逐步解除政治獻金的相關管制。在二〇一〇年指標性的〈聯合公民控訴聯邦選舉委員會案〉(Citizens United v. Federal Election Commission, FEC) 之裁定以及其他決定,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推翻對利用金錢影響政治過程的許多立法限制之後,就有一些負作用出現了。公共誠信中心(Center for Public Integrity)的一份報告指出:「2010年1月公佈的聯合公民控訴案之裁決,癈除對公司與工會關於獨立支出和資助競選傳播的禁令。此舉為公司和工會開了綠燈,允許它們在廣告和其他政治工具可以花費不受限制的金額,尋求個別候選人之當選或落選。」馬丁.沃夫說:「最高法院於2010年聯合公民控訴案之不當裁決,認定公司就是人,金錢就是言論,它證明,這是美國走向富豪政治的重要一步。」刑事賄賂罪變得合法,金錢可以公開影響公共政策的決定,普通大眾的利益、政治傾向和價值觀對政治的影響力,遠不及一位捐出巨額政治獻金的金主。
政治經濟學家茱莉亞.卡熱《民主的價碼》(Le prix de la démocratie)說:「無管制國家的政治獻金自然多得嚇人……從過往紀錄看來,政黨越保守拿到的錢越多,而進步政黨想多拿政治獻金,往往必須放棄舊有的立場,不再為勞動階級發聲。」《民主的價碼:一人一票,票票「等值」?》(Le prix de la démocratie)
優秀領導人為何難以用公民普選的方式選出,據演化心理學,是因為我們更新世已成形的大腦只適合在小的(人數不超過150)社群裡,從自己認識甚至共事過的人裡選出領袖,不適合從媒體的報導訊息中去了解現代民主國家的政客,因為演化出大腦的環境不是現代民主國家,而是狩獵採集社會,我們無法在戰鬥中觀察誰更能坦然無懼,鄰居有紛爭時誰更能疏通協調,與其他部落談判時誰更能辯才無礙,有天災人禍時誰更能排難解紛——現在社會我們無法與候選人在日常生活接觸,我們演化出來的察言觀色——比如大腦令你無意識的分辨和你談話的人的瞳孔縮放——的能力無法發揮,所以投票時無法明智抉擇。此可參閱Rick Shenkman所著之《Political Animals: How Our Stone-Age Brain Gets in the Way of Smart Politics》書中有大量的學者實驗、研究報告。
綜上所述,美國民主強調的公民普選國家最高領導人、多黨制和「治理的司法化」,二百多年來因出版、媒體資訊大多仰賴美英等國的輸出,較嚴肅的研究美國民主、經濟弊端的著作大眾不一定會閱讀,所以美式民主給開發中國家人民一種享譽全世界的印象,像是一輛嶄新溜亮的跑車,象徵著富裕及自由,而不知美國其實是富人自由的合法賄賂導致了窮人的機會不平等。而且英美都曾是殖民主義的帝國,可說是祖上有錢,所以後來可以任性,英美以前的繁榮,公民普選之類的民主化程序並不是主因。開發中國家可能剛掙脫殖民帝國的控制,民窮財匱,一旦效尤西方則無藥可救。全世界193個國家,除了少數歐美國家,曾經殖民主義掠奪過,先富裕了才民主化,世界其他發展中國家鮮少有能因為民主化而成為現代化的國家,現代化是指經濟、技術、工業、教育、城市化各方面的發展騰達,很多國家反因為快速民主化而沒落,永遠貧窮,難以崛起。可參閱的書有《富國糖衣》、《The Divide: A Brief Guide to Global Inequality and its Solutions》(中譯書名為《為什麼有些國家愈救愈窮?》,完全失去富國和窮國之間鴻溝的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