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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人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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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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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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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12

溫柔。
大人們總是要我們,溫柔待人。
但,溫柔真的好嗎?
有沒有可能,溫柔過頭了反而變成另外一種恐懼?

大災禍時,政府失去作用,核彈外流,戰爭四起。
世界充滿了輻射線,沒有防護,地球成了死亡的行星。
人類當然不會讓事情發生,因而研發出了WatchMe,一種修復、監視身體的分子,在體內自由活動,監視體內的「恆常性」——如體溫、血壓、血糖等應該正常不變的數值——一有變化,直接通知伺服器,通知生府中的人員,並且加以治療,甚至連癌症都能治癒,並要求所有成人安裝。尚未成年的時候,體內尚未安裝WatchMe,因為在不斷發育的身體中,並不存在著「恆常性」。
生府,另類的政府,以「生命主義」為至高無上的準則。自己的身體不再是個人財產,是屬於社會的。在我們眼中可能會覺得很可笑,不過那時的社會就是如此,健康不再是個人抉擇,而是義務。
何為健康?
體態適中?皮膚健康?
胖子?癡人說夢。過瘦?天方夜譚。
早在你的體重超過該有的範圍內,你的生活規劃師就會要求你調整了。
自己的生活由他人來規劃,看似可笑,但卻是如此。
因為,健康是義務,不健康就是藐視社會,就是想要破壞社會平衡。
所有人看起來都一樣,都是同一個樣子。
說是健康,但只是「死氣沈沈」的「身體健康」。
因為要求健康,菸酒被禁止;因為要求健康,美食被取消了;因為要求健康——
人們變得更加脆弱。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在未來的世界,科技進步到我們無法想像的地步。沒有了耳機,直接在耳內植入HeadPhone來接聽電話;螢幕也消失了,直接由隱形眼鏡投影擴充實境在視網膜上;找人不難,只要用SearchYou並輸入對方資訊,就可以找到他;找東西更不難,ThingList可以幫你記錄所有東西的位置,需要時都會告訴你那物品在哪;殺人用不處死刑,因為人們早就被教化成「不能殺人」了;開會再也不用聚在一起,反正用擴充實境就可以模擬出那樣的場景了;資訊透明,隱私不存,視線停留在物品上,不論你是否想得知相關資訊,它也會自動彈出,食物產地、熱量,他人職業、信用度,乃至於警告。什麼東西都外包,健康被外包給各生府用WatchMe監控;安全被外包給警察公司,警察不再是公職,軍隊亦同;生活規劃交由生活規劃師來處理,人們只要照著執行就可以了。
一個螺旋監察官,霧慧敦。
螺旋監察官,屬於螺旋監察局,WHO直屬機關。原本是監視危險的遺傳基因操作,但卻打著「保護所有生命權」的旗號,過度擴張其活動領域,馳騁國際。
戰爭,他們管。他們是檢查官,可以提交報告書來報告他們所發現的,再交由名為「這個社會」的法官來決定哪邊是善、哪邊是惡。生府運作,他們也管。因為有些生府的運作或許有問題,一樣可以提交報告書,交由名為「這個社會」的法官決定是否有問題。
敦在高中的時候,還有另外兩個摯友,零下堂希安,以及御冷彌迦。
彌迦認為,這身體是我的。

『這乳房,這身體,這子宮,這私密處,都是我的,不是嗎?』

為了反抗這個意志,這個「身體是社會資產」的意志,她決定自殺。
沒錯,自殺。
為了達成目的,她用每個家都有的藥物精緻系統——講明了就是藥物工廠——製作出讓腸胃失去做用的藥劑,並且邀請她的兩位朋友「一起服用」,已完成她的自殺計畫。
結果,只有她自殺成功,其他兩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時間來到十三年後,敦成為螺旋監察官,在世界各地游走於灰色地帶,享受著菸酒這些被禁止的違禁品;希安回歸社會,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夜路走多了就會遇到鬼。某次敦與人交易完違禁品,回到軍營中的時候,被上司發現她的所作所為,因為關係到螺旋監察局的形象,沒有向上級報告,只是把她趕回日本。回到日本時,她的一個好友來接機了,是希安。
相約去吃午飯,有事情發生了。
希安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殺了。

『希安如此低語,突然緊緊握著刀子。她的握法,不是拿在手上,而是緊緊「握住」。我正覺得不對勁,她突然就以刀尖刺進自己喉嚨。』
『她用驚人的意志力刺下餐刀,並在喉中轉為橫持,往外使勁一扯,頓時連動頸動脈一起往外劃破。』
『鮮血從脖子狂噴。』
『一切都是一眨眼間發生的事。那段時間,我只能愣在原地目睹眼前這一幕。血滴進卡不里沙拉,在橄欖油裡擴散開來,完全沒有混合在一起。』

不僅如此,在同時間,一共有六千五百八十二人自殺。


六千多人,有二千七百九十六人死亡。
沒有預警,都是用手邊的物品嘗試自殺。因為接近用餐時間,所以有很多的工具是餐具。把筷子插入眼中,拿刀子割腕、割喉。一切都是無預警,像是「啊,這條繩子好像很適合上吊」的樣子,就自殺了。
數天後,一個自稱是兇手的人,寄出一份「宣告」。並在電視台上播放。

『我們會創造全新的世界。』
『為了這個目標,得先挑選有能耐的人。』
『接下來的一星期內,請至少殺害一個人。』

『如果你對奪走他人的性命感到猶豫......』
『如果這樣能讓你保住一命,你卻還是猶豫......』
『到時候我們會毫不留情的殺掉你。』
『讓你用自我了結生命的方式。』

那聲音,冷血無情地說著。敦發現那是彌迦的聲音,錯不了的。
經過敦的調查,彌迦並沒有死,反而追隨她父親——霧慧諾亞達——的腳步,加入「次世代人類行動特性記述工作小組」,跟在他身邊。
他們正在研究,該如何操控人的意識。達到最終的「和諧」。
沒有紛爭,沒有問題。最終的和諧。
為了研究如何「操縱」,得先得知「如何運作」。
腦內分成許多區域,有些腦區負責視覺,某些負責聽覺,某些負責記憶。但最終我們只會做出「一個抉擇」,因此我們可以想像我們腦內有個會議,不同腦區就是不同成員,會從「它們」的角度來評估何者為最佳決定,經過溝通、討論後,做出最終的一個「對外」的決定。而那個會議,就是代表著我們的「意識」。
但問題來了,如果真的達到最終的「和諧」——代表沒有紛爭,沒有衝突。
自然也沒有討論。
所以,也沒有「意識」。
因為沒有溝通,沒有思考,所有事情都是遵照「程式」所計劃的模式。
思考再也無用,紛爭不再降臨。
達到了最終的「和諧」。

最終,這支程式研發完了。並且在毫無告知下,由WatchMe安裝在全球幾十億人腦中。但是研究組織卻起了內鬨。一派認為失去意識等於死亡,另一派認為意識只是人類演化的過渡副產物。
嚴重的內鬨,促使彌迦走後門操縱程式,做出使六千五百八十二人自殺的舉動。逼迫實際上握有密碼的高層啟動那支程式。迎來最終的「和諧」的程式。

彌迦原本是不需要意識的種族,就像是葡萄園島一樣,因為重複的近親生子,幾乎在島上的所有人都有聽覺障礙,在那兒,有聽覺反而是不正常的。
因為大家都聽不見,所以葡萄園島演化出不需要「語言」的文化。大家都會手語,用嘴說話反而是不必要的了。
彌迦原先的種族亦同,在車臣地區,幾千年沒有與其他種族交流,獨自孕育出「不需要意識,也可以生存下去」的種族。
因為戰爭,彌迦被俄軍府走了,被賣去做性奴隸。
最後被救出,送到日本的一個家庭內。所有才能認識敦及希安。

『在他的抽送下,當手槍因為我的口水而變得濕黏時,我就此產生了意識。這座水泥基地裡,染滿精液、愛液、血液、淚水、鼻水,各式各樣的汁液。我在這些液體中獲得重生。成為一名有意識的人。』

一個人,因此得到意識。
一個人,經歷過這些,尤其當時她才八歲。
人間的善惡,差別如此之大。

經過研究,彌迦的意識是由其他腦區「模擬」出來的。
所以某方面來說,她與人不同。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有這麼與眾不同的想法。

因為雙方的對立,不贊成啟動和諧程式的主流派,與對立的混沌派,產生激烈的爭執,甚至不計後果困住對方領袖,由此達成目的。
混沌派派人捉住諾亞達,但是敦不從,帶著父親逃走。
在最終的對峙中,諾亞達為了保護女兒,幫她擋下子彈。但敦也重創對方。
從那人口中得知彌迦的所在處——她的故鄉,車臣,那個碉堡中。
那個,讓她產生意識的地方。

見到彌迦後,敦聽著她的告白。
她的經歷。她的一生。
敦知道她為何而來。
問了復仇而來。
復仇。
最後,敦決定,讓從前的摯友達成目標,但是讓現在的仇人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
砰,砰。
敦對著彌迦的胸口開了兩槍。一槍為了希安,一槍為了她父親。

因為「宣告」,在世界各地陸陸續續傳出殺人的新聞。
像是殺掉自己的妻子,然後無助的被捕的。
像是一群人自相殘殺,直到人數成為原本的一半。
組織高層逼不得已,輸入密碼,啟動生物認證。啟動程式。
和諧降臨。
沒了紛爭,沒了犯罪,沒了差距,人人如一,被溫柔包圍。
這是一個消滅人類意識的溫柔。

看完這個故事,我覺得很沈重。
覺得脖子被人溫柔的,用力勒住。
溫柔。
這就是溫柔,令人窒息的溫柔。
為了讓人類生存下去,只能消滅紛爭。
消滅人,只看見自己利益,而自相殘殺的本性。
出如一徹的行動,像是沒有自己的思考一樣。
沒有思考,還能算是人嗎?
即使活下去了,但是卻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只是一昧的按照被設定好的「直覺」去行動——
不,那不能被稱為是「直覺」,而是通則了。因為在那直覺的其中並沒有任何個人的想法。
如走鋼絲,有些人認為,沒事會去走鋼絲的人是「瘋子」,不如走在平地上的安全、踏實。
 走在平地上固然安全,但是不放手去做,夢想該如何實現呢?
沒有目標的活著,又有什麼意義?不過就是行屍走肉罷了。
活著就不一定是幸福,溫柔並不一定會讓人安心。伊藤計劃老師或許是這麼想的。他生前到底在想什麼我們已經無從得知。如果他能夠活久一些,或許就能夠聽見他自己的想法了。
沒有意義的生活就結束吧。世上已經沒有留臉的意義,如果這樣,那不如——
安歇吧。

『我就是討厭這份,過了頭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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