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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惠菁2023年07月27日
你會到書裡,尋找一些答案嗎? 這是一個拋磚引玉的閱讀計畫。 容我拋磚引玉地提出,在這個擁擠又孤單的人類世,九個重要的閱讀面向; 與我所想到,在這九個閱讀面向中,能夠幫助我們的一些書。 「人類世」是個什麼樣的時代?這個近年常見的名詞,被用來說明人類活動對氣候、生態系統造成的大規 more文/米果2014年03月26日
低溫雨中的對街,看著被青年占領的立法院議事堂,看著學生們以最原始的垂吊方式將物資從二樓窗口運補進去,一旁樹立著旗幟與布幔,據說,倒掛的國旗象徵向國際社會求援的SOS訊號。青島東路和濟南路都被靜坐的學生與民眾填滿,我看著陰暗天色底下,二樓窗口負責監控人員進出的學生糾察,抬頭往上仰望 more
◎推薦序 辜振豐
◎譯者序 賴明珠
Side-A
◎看了《沒有陽光》那天
時代一點都不溫柔,那個時代的象徵,說起來就是經常在下雨……
◎69年夏
回想起,那太陽非常熱的六九年盛夏。我二十五歲。
◎蒙受幸福恩惠的女子,死了
我想她一定是個比別人加倍溫柔的女孩,但似乎不喜歡當一個藝人,做演員這個工作。
◎死者們
日常生活中到處都有人死掉,生的中心就有死,而且「我們」並不避開那死,反而想去親近。
◎罪惡感
記者難道不是應該先去救助即將被殺害的人嗎?在按下快門之前,不是應該先制止美軍嗎?
◎拒絕採訪
我想這些孩子擁有可以反抗的父親或許是幸福的。
◎都會有時很美麗
我離大學愈來愈遠,生活繞著電影、爵士樂、和戲劇打轉,街頭成了「我的大學」。
◎遠離越南
那說明了不管怎麼反對越南戰爭,自己反正不是當事者,只是從安全地帶鼓動反動運動而已……
◎現代歌情
搖滾,是在越南戰爭的體驗中所產生並茁壯起來的美國年輕世代的音樂。生活在溫吞吞日常中的我們,是不會懂得搖滾優點的……
Side-B
◎逮捕之前I
宮澤賢治和清水樂團—這兩點讓我信任了K……
◎逮捕之前II
我這邊冒著自己的風險還堅守「記者的道德」這原則,不向警察「通報」K的事。
◎逮捕和解雇
一九七二年一月九日,我被埼玉縣警察逮捕,因「湮滅證據」的嫌疑。
◎後記
◎新裝版出版記〈三個時間〉
推薦序
青春與告白——川本三郎《我愛過的那個時代》
《我愛過的那個時代》就是作者川本三郎對於青春時代的告白。一九六九年四月,作者進入朝日新聞社擔任記者,先後任職於《週刊朝日》、《朝日雜誌》。顯然,他所處乃是學運當道的六零年代,一開始認同抗爭運動所散發的熱血,因此極力要做個硬派記者,到抗爭的現場報導學生的一舉一動。在多年的採訪過程中,先後面對很多「全學連」主將,甚至後來的赤軍連份子。尤其是,採訪到一位叫K 的思想犯而有積極互動,但K後來犯下殺害自衛隊軍官事件,並把殺人證據——死者的臂章——交給作者,但他為了顧及職業道德,湮滅證據,以致遭到判刑。
作者隱忍十幾年,終於完成《我愛過的那個時代》,內容就整個事件坦白交代,並且評論六零年代的點點滴滴。川本三郎是日本知名的評論家,對於西方文學知之甚詳,因此本書頗像西方的告白文學。過去,奧古斯汀和盧梭都寫過《懺悔錄》,而左派學者也曾出書批判自己,例如法國的路易.阿圖塞(Louis Althusser) 和埃德加.莫蘭(Edgar Morin)也寫過《自我批判》。內心有魔咒的存在,總是需要語言文字的呈現,才得以解除。顯然,作者的青春、理想、困惑、絕望、罪惡感也因為此書而讓他的精神得以再度復活。
不過,要了解本書,熟悉日本六零年代是有必要的。二戰之後,美軍進駐日本,開啟了美日的結盟關係。但正當日本重建時,年輕人並非沉溺於消費名牌商品,而是投注於各種抗爭,如反越戰、反體制、反美國帝國主義、反成田機場建設。當時的抗爭主力就是充滿活力的青年學子。學生在社會階層中一直處於邊緣,他們往往受到漠視,更不用說權益。他們在學校中經常接觸到各種新興思潮,以至於對於國際現勢、政治、社會的各種問題較為敏感。難怪,最富於改革和抗爭的一群要算是年輕人。
自日本大正時期以來,左派學生早已形成一股勢力,在戰爭期間受到軍國主義政府的壓制,但戰後立即發揚馬克思主義的傳統。他們認為抱著書本,並不是很踏實的作風,因此如何展開具體實踐乃是最重要的課題。此後,很多高中生和大學生開始跟日本共產黨互通聲氣,同時各地的學生會也展開全國大串連。然而,經過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日共的獨斷作風,儼然形成一個小體制,處處耍弄權力,使得他們的抗爭難以伸展,同時國際共產陣營的變化,更連帶地影響兩者之間的關係。
例如,一九五六年二月,蘇聯共產黨第二十回大會,赫魯雪夫針對過世的史達林展開批判,到了十月更派兵大舉鎮壓匈牙利。對此,支持蘇聯的日本共產黨也難逃學生的質疑和批判。這一來,支持日共的學生黨員乃和這個組織漸行漸遠。強調自主性的青年學子便加緊腳步在各地積極串連。當時,最具活力的組織當推「全學連」,而他們最大的貢獻就是「安保鬥爭」。
所謂「安保鬥爭」,顧名思義就是為了阻止日美安保條約的修訂而展開的反帝、反政府的鬥爭。一九五二年,日本和美國在舊金山締結「日美安保條約」,文中明訂美軍可以繼續駐留日本,這就是因應當時的全球冷戰結構,其目的就是加強兩國的合作,以繼續鞏固資本主義體制。一九五七年,日本更同意美軍可以更新武器,於是首相岸信介公開聲明「日美新時代」的來臨。接著,便是準備簽署修訂版的「安保條約」。不過,內閣的這項舉動卻激起日本民眾和學生的大力反對,因為一來日本政府的主體性蕩然無存;二來日本隨時會再陷入戰爭的火坑。
此後,一波波的抗爭活動相繼爆發。以全學連為主體,加上勞工大眾共計兩百多萬人大舉上街抗議,而日本政府也派出大批警力,以便大舉鎮壓。令人驚訝的是,一九六零年元月十日,為了抗議美國總統艾森豪訪日,群集街頭的人數竟然高達五百八十萬人。此後接連的抗爭持續進行,但不幸的是,元月十五日在衝突過程中,東京大學女學生樺美智子遭警察的棍棒打死。這個事件非但激起民眾學生的憤怒,而且東大校長更嚴詞批判警察執法過當。這一來,給予政府和警方不小的打擊。大家對於政府的反感立即升到沸點,而學生所散發的反戰和反體制的訴求更獲得民眾示威鼎力支持。
作者身處的一九六零年代,除了抗爭之外,也激盪出文化的火花。他們聽搖滾樂、觀賞有關不良和嗑藥的電影,如《午夜牛郎》、《逍遙騎士》。而學生也經由小劇場的演出展開抗爭,像唐十郎的「狀況劇場」、佐藤信的「黑帳篷」。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演出並未獲得批准,於是到處受到驅趕,例如,狀況劇場就曾經在新宿公園一邊被警察追,一邊在車上演出,而觀眾也跟著跑來跑去,因此創造出一齣別出心裁的前衛劇。這齣戲碼其中一位演員就是作者在書中提到那位叫「□赤兒」的怪優演員,平時經常坐在他隔壁公寓前膝上抱著貓在曬棉被。後來,□赤兒自組「大駱駝艦」劇團,十幾年前曾經到台北演出《死者之書》,大獲好評。
其實,在初期的抗爭中,連現場採訪的媒體記者也伸出援手,正如同作者指出,在採訪成田機場建設反抗活動中,TBS電視台記者提供採訪車給農民搬運「武器」的「方便」。這事情被發現後。「記者能涉入對方多深」成為採訪反體制運動記者經常面對的課題。」接著,他說:「比我資深很多的前輩記者們曾經談起,六○年安保時,用採訪車載被警察的警棍打得傷痕累累的學生們到醫院去的經驗。不過那還是在「人道」大義名分上站得住腳的立場,算是好的狀況。某種意義那還是個牧歌般的時代。」
所謂「牧歌」就是一搭一唱,民眾、記者、學運份子大家相互支持,但後來抗爭運動卻開始變質了。有些學運份子竟然到處丟炸彈、甚至到水廠下毒而危及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其背後原因乃是基於權利鬥爭和路線之爭,其中學生團體更產生「赤軍連」。這個組織強調軍事武裝鬥爭,也企圖向第三世界輸出革命。此外,還會運用權力處決內部的「叛變份子」。一九七二年二月,赤軍連以「反共產主義」為名處死十二名同志,但同月十七日,以森恆夫、永田洋子為首的份子遭到逮捕。而另一批以□口宏為首的六名殘餘份子,於二月十九日逃向長野縣輕井澤的河合鋼琴保養所「淺間山莊」,劫持管理員夫人牟田泰子充當人質。當時,警方出動一千五百名警察將建築物團團包圍。
經過十天的對峙和槍戰,警方於二十八日展開攻堅,救出人質,並逮捕這些赤軍連份子。當時,NHK 從早上九點四十分到晚上八點二十分現場轉播這場激烈的槍戰,收視率竟高達九十八.二%。顯然,民眾對學運的惡質化開始產生極大的反感。
但對於作者而言,在淺間山莊事件之前,他對於K殺害自衛隊軍官也慢慢產生「討厭的感覺」,正如同他引用哥哥的話——「(殺害自衛官)那個事件,我總覺得是個很討厭的事件,就算有信條的不同,但安田講堂事件、越南反戰運動、三里塚農民反對機場建設事件,都沒有討厭的感覺。但這次事件卻總是有討厭的感覺。」而面對淺間山莊事件,作者認為「自己所夢想的東西,化為泥濘完全崩潰解體。」看來,他跟哥哥以及一般民眾的觀點逐漸一致。到了七零年代末期,學運逐漸銷聲匿跡,同時日本的經濟正急速成長,而正式宣告消費社會的來臨。
綜觀本書,我十分欣賞作者書寫過程中坦率而客觀的態度,就像他指出:「事件經過十年以上,我總算開始覺得或許能把自己的事件稍微隔一段距離、客觀地寫出來的時期了。」接著,他說:「被朝日新聞社免職,從此成為一個自由文筆者,對自己的事件也有不得不自己做一個了結的義務。」本書曾在《Switch》雜誌連載,一九八八年結集成書,由河出書房新社出版,而去年再由平凡社推出上市。同時也改編成電影,「我」由妻夫木聰飾演,K則由松山研一飾演。
多年來,台灣引進日文小說總是限於推理、愛情、時代小說,除了村上春樹的作品外,很少涉及一九六零年代的內容。相信本書中譯本加上電影,讀者可以更深入了解日本一九六零年代的光與影。因此,我誠心推薦這本精采而坦誠的告白之作。
辜振豐
譯者序
我第一次讀川本三郎的書,是在一九八四年,書名叫《都市的感受性》。
這本書不但對東京這個都市做了透徹的分析,也對都市中的新銳作家村上春樹、村上龍、漫畫家大友克洋、導演森田芳光等,做了深入的介紹,引起我翻譯村上春樹作品的動機。
事隔多年,這次有機會翻譯川本三郎的《我愛過的那個時代》,感覺意義特別不同。
事實上《我愛過的那個時代》這本書早在一九八八年就出版了。這次因為拍成電影,重新改版,並出中文翻譯版。翻譯這本書,能對六○年代和八○年代兩個重要年代加深了解,自己感覺很幸運。
原來川本三郎不只是評論家,也曾經是新聞記者。
本書所描寫的正是作者年輕時候,二十幾歲大學剛畢業,到「朝日新聞社」當記者,上班前三年所發生事。以一生來說,是正值青春就碰到巨大改變的關鍵時期。
以時代來說,剛好碰上美國越戰打得最激烈,嬉皮風盛行到亞洲,日本全共鬥學生運動最熱烈的時期。政治動盪不安、社會型態轉型、意識型態轉變、兩性觀念開放、文化藝術創新、音樂活動頻繁、經濟發展起飛的最精彩蓬勃時期。是一個充滿反傳統、反體制、充滿顛覆、動盪、和創新的時代。也是一次次抗議都被壓制下來,身邊很多人死去,充滿挫折和傷痕的時代。
作者川本三郎,一個東京大學法學院的學生,看到報紙上自由攝影師從越戰前線拍回來的照片,熱血沸騰立志要當新聞記者,第一年沒錄取,不惜等一年重考,一面待職,一面在新宿打工。考上記者後,隨前輩記者站在自己原來就讀的東京大學法學院大樓屋頂,觀看對面安田講堂事件的現場,學生們困在裡面和機動隊對峙丟石頭的場面。心情上彷彿還是學生,身上卻戴著採訪臂章站在記者冷眼旁觀的立場。雖然可以安全出入校園,心情卻七上八下左右為難,看不下去,終於走出校園。
採訪學生運動的大學生、高中生;採訪美軍基地反戰酒吧的酒保;和週刊封面女郎美少女去看電影;到東京街頭流浪一個月,接觸各種奇怪人物寫成專欄;和美國記者一起採訪機場抗議活動;最後採訪一個思想犯的殺人事件,為了嚴守記者的職業道德,不肯向警察透露消息來源,不惜被捕入獄的精神掙扎。
作者年少輕狂時的一頁往事。
年輕人的正義感和天真,遇到大時代一件又一件的重大事件,一個又一個奇人怪事,驚慌、害怕、憤怒、挫折、孤獨、羞辱。
被報社免職,告別記者生涯,轉為自由作家,成為專業文藝評論家。
經過十幾年的傷痛之後,作者終於能平心靜氣而毫不藏私地一點一點寫出當年的往事。
一頁青春的自白,一頁時代的見證。
我很驚訝,或許可以說很巧合,川本三郎這本《我愛過的那個時代》和村上春樹的近作《1Q84》提到的時代背景,可以說互相輝映。換句話說,可以拿《我愛過的那個時代》來對照解讀《1Q84》。
一九八二、八三年我從幾本雜誌的書評上看到村上春樹的名字和簡介,開始讀他的作品。但直到八四年讀到川本三郎的《都市的感受性》,才對村上春樹這位作家和他的作品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我寫了一篇文章介紹村上春樹並翻譯他的三篇短篇投到《新書月刊》。從此二十多年來在翻譯村上春樹作品的過程中,能順利掌握村上文體的特殊風格和微妙氣氛,我想第一個應該感謝的就是川本三郎。
仔細回想起來,從《聽風的歌》、《1973年的彈珠玩具》到《挪威的森林》,很多作品也都提到全共鬥時代的事情,村上春樹和川本三郎二十幾歲青春時期,確實共同呼吸過東京六○年代後期到七○年代初期的時代空氣。
川本三郎是東京大學法學院的高材生,當同學拚命用功準備司法考試,拿律師資格時,他卻寧可去看高達的電影,去報社應徵新聞記者。
那時越戰打得正兇,美國反戰情緒高張,嬉皮高喊「Peace & Love」的呼聲和生活風潮流傳到日本,蔓延全亞洲。記得當時的臺北,男生留起長髮,穿喇叭褲,女生穿起超短迷你裙。
《我愛過的那個時代》讓我更能具體感受到,造成他寫《都市的感受性》中,東京〈無機的都市惡夢〉、〈變貌的時代空間〉、〈自閉時代的作家們〉的時空背景和前因後果。
因而《我愛過的那個時代》不但是川本三郎自己的「青春手記」或對自己年少輕狂的「懺悔錄」,同時也可以說是一個關鍵性大時代年輕人的「世代集體風俗實錄」。可以說為日本同時代許多作家的小說解開了許多謎題。
例如為什麼村上春樹的小說經常提到學生運動?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死去?為什麼有那麼多大學生中途退學?為什麼年輕人到全國各地去流浪?為什麼新宿車站附近流浪漢瘋子和藝術家特別多?那個時代流行了哪些歌曲?
川本三郎比村上春樹大五歲,年齡相近,興趣也相近,兩個人英文都很好,喜歡讀世界文學、看各國電影、聽爵士音樂。性向接近,自然對事情的感覺也很接近。
安西水丸在畫川本三郎和村上春樹兩人的頭像時,眉毛、鼻子、眼睛,五官幾乎完全一樣,只有川本頭髮長一點,村上頭髮短一點不同而已。有人還問過村上,他們是不是兄弟(《村上朝日堂反擊》,P239)。
村上春樹剛出道時,川本三郎就率先在文學雜誌上介紹。〈一九八○年代虛無世代 村上春樹的世界1〉(《SUBARU》八○年六月號)、〈都市中的作家們,村上春樹和村上龍〉(《文學界》八一年十一月號)、〈讀《尋羊冒險記》村上春樹的世界2〉(《文學界》八二年十二月號)。這三篇都收錄在《都市的感受性》中,成為解讀村上春樹早期作品的重要參考。
川本三郎是一位文化素養深厚,能洞見時代趨勢和作家特色的傑出評論家。雖然後來有許多人研究和評論村上春樹,然而以我個人的主觀似乎都沒有一位能超過川本三郎。臺灣的讀者能比全世界的讀者率先讀到村上春樹作品的中文翻譯,我想也應該感謝川本三郎。
六○年代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
村上春樹的近作《1Q84》中所提到六○年代的安保事件、全共鬥事件、安田講堂事件、聯合赤軍事件。都能在《我愛過的那個時代》中找到事情的來龍去脈。更能了解為什麼六○年代對日本往後的影響會那麼深遠。
《我愛過的那個時代》也是一本充滿爭議性的書,價值觀從不同角度,有不同的解讀。那殺人事件,應該堅持記者立場「隱匿消息來源」不報警?還是站在普通人的立場立即報警?作者心理非常矛盾,當時報社主管也未能給他適當指點。
一個事件改變了作者的一生。
被警察逮捕,被報社免職,從一個青澀記者變成自由作家,後來成為傑出評論家,找到自己的另一片天空。這個轉變,或許反而是作者和所有讀者的福氣。
書中有許多自省的地方,學生自問:「你是誰?」作者自問:「記者,你是誰?」
許多人紛紛離去或死去。
大學生陸續離開校園。
有人尋短,有人互相鬥爭、抹殺。
天使般美麗的少女,也拋棄生命!
那個時代經常下雨。
雖然「雨」真的下了,但「雨」也暗喻子彈,就像中文有「槍林彈雨」的說法。村上的小說,常下雨。
那個時代美國歌曲,下雨也帶有反戰意含。心情上,其實並不簡單。
書中淡淡寫來,卻藏著深深的沉痛。
她死掉了,我卻活下來,現在,寫著這樣感傷的文章。
死曾經是「我們」生的中心。
…………
與其說喜歡爵士樂,不如正確說,是喜歡深夜可以暫窩的爵士喫茶店的我,和那些比我小五、六歲的瘋癲夥伴們,說要舉行一個柯川的「葬禮」,我們就到新宿西口的淨水場去。
…………
另一位H也是個輟學的年輕人。在東京的高中、大學一路參加學生運動,六九年夏天不再去大學了。然後離家出走,到日本列島像侯鳥般旅行。在福井鄉下當起農夫,到伊豆大島做樵夫的工作,到東京隅田川旁的山谷當土木工人,也當過長程卡車司機。這是當時學生運動所衍生的一種「脫落野郎」的生活方式。
…………
只能默默、呆呆地,眼看著自己所做的夢,想相信的語言,一一死去而已。
…………
我那時第一次明白,「不寫成稿子也是記者的工作之一」。
分析自己,也分析別人,分析別人,也分析自己。
《我愛過的那個時代》雖然是作者個人生涯中的一段短暫回憶錄,卻也成為見證一個時代的最佳紀錄,成為考驗年輕人價值觀的教本,成為解讀時代現象、世代個性、和各種作品的參考書。
或許因此,也使川本三郎成為一位傑出的評論家。
賴明珠
二○一一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