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裡擱淺——有人看到，但沒人知道

▎我不能傷心
 
＿2019.12.23/Mon，妳不在的第37天，天灰多雲
 
「啊，靠！」
原先擠好在牙刷上的牙膏意外地墜落，顆粒狀的純白在絕對不算乾淨的洗手臺上顯得刺眼，像是小孩子偶爾失手而掉落在柏油路上的一球香草冰淇淋。
 
根據食物掉到地上的「五秒原則」，本著不浪費的精神，我心裡確實閃過要將不幸墜樓的牙膏上還沒接觸到洗手臺的部分回收利用的想法，但又經過了零點五秒的考慮後，還是默默地和它說了聲抱歉，硬是從已經枯瘦地不成「膏」樣的抗敏感牙膏中再擠出一丁點來用。
 
＿2018.8.15/Wed，在一起第600天，晴朗的天空無雲
 
「……每條牙膏，都好比是一位馬拉松跑者，每當你覺得它已經用光它所有的潛力和毅力時，你換個角度再擠它一下、再換個角度多用力一點，它就會讓你發現，其實它還有無限的可能！你看看，連牙膏都這麼努力了，你怎麼能……」
 
想起某個平凡的早晨，妳一臉正經地說著幹話的模樣。只是不久以前，卻已經覺得很遠、很遠了。
 
兩個人設定的手機鬧鐘都已經響過一次又一次，我們卻還是賴在床上，沒有半點想要起來的意思。昨晚好像不小心把冷氣調得太強，一早醒來雖然還是被棉被緊緊包圍，卻還是有些涼意，就算抱著彼此也覺得冷。
 
旅館的浴室並不算大，一次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去洗漱。妳靠在我胸膛上，用像囈語那樣的口吻先開口說：「欸，你先去刷牙啦！」口氣像貓那樣慵懶，微弱的氣息吹拂過皮膚，帶著點溫熱與些微濕氣，像極了搔癢。
 
可惜賴床這件事，是沒有女士優先這種規則的，也絕對不是先開口先贏。我們兩個人就這樣閉著眼睛、說著話、推拖著，僵持不下了近二十分鐘，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得整間房間越來越亮。最後我提議用猜拳的方式來決定，輸的就先起床去洗漱，一次定輸贏而且不能後悔。結果某人帶著滿腹的怨念先下了床，我則是帶著勝利的微笑繼續享受著賴床的時光。「對了！我自己帶的牙膏好像用完了，妳看要不要用旅館附贈的那個。」翻了個身，再將棉被抱緊一些，對著正在浴室的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