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練習

11 消息
 
壹 剪紙
14 剪紙
16 遙遠
18 迫切
20 原意
22 單身I
24 單身II
26 克服
28 澄清
30 單戀
32 相對
34 等候

貳 停留
42 你在很遠的地方
44 一起過節好嗎
46 後座
48 十二月
50 演唱會
54 擁有
56 微不足道
58 存在
60 夢境
62 明天都是一樣的
64 某天
66 萬聖派對
67 迷思
68 困局
70 十月
72 再等一下
74 灌溉

参 字眼
80 練習
82 傷心
83 濫調
84 溶解
85 枯等
86 過程
88 一夜
90 決定
92 通貨膨脹
94 社群
100 如果

肆 擬物而生
108 學徒
109 沒有關係
110 熄滅
112 雙棲
114 葉子
115 紙蓮花
116 遮瑕
117 湖中女神
118 實情
120 牙刷
122 冰箱
126 氧化
130 烏雲

伍 脆弱
136 恨
137 憑什麼
138 傷人的話
140 誤解
142 脆弱
144 失去
145 不完全是恨
146 平行
148 無能為力
150 關係
152 想
154 愛過的人
158 後記  練習之後

後記  

練習之後

　　1
　　比預期還要早醒來。靠在枕上，看著電子鐘一格一格跳動，突然就覺得我不屬於任何地方。再睡一下好嗎。想起自己似乎在睡前試著背誦一些口訣式的句子，唇形仍記得，字卻忘記了。那令我感覺恐懼，好像將手臂舉至一個特定高度，卻搭不到肩。回身卻看不見人。

　　2
　　身體總是像證據。

　　所以關係結束時我們習慣湮滅它──壓低多少身形，才能聽見對方說話；散步時要跨多大的步伐，才不容易成為孤單；牽手的時候，拇指習慣在上還是下。以及對方胴體的觸感。如同設定般逐一歸零。

　　我其實不清楚湮滅的過程是如何發生的，是再次看見你卻沒有讓自己多走上前一步，還是在四肢變得自大之前就先別過頭去；是刻意地奔跑，還是再也不去走那條路；是忘記你或自己的手掌，或僅僅是用下一隻手掌覆蓋。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都在變得模糊。

　　3
　　模糊與清晰是反義詞。是不是也與乾淨有些無關？

　　4
　　發現有些事是毀不掉的。它烙著，或是像無理的絲線纏盡了思緒。有些淡得像風，令人太輕易地將它的存在視作理所當然。

　　無法毀棄的事情，我索性把它放在記憶的真空罐裡。說來矛盾，我不太相信永遠，但卻十足信任那些篤信著永遠的人們。有些很短暫的片刻，我也會想成為那樣的人。那樣的人總是能泛著光，那種就算世界熄滅了也仍然存在的光。

　　5
　　欸，我始終記得周而復始的某一個早晨，那天我們該是趕著出門，時間如此急迫，我卻還是在沙發上昏睡了。我記得沙發的柔軟，記得桌上的早餐漫著香氣。記得你輕彈我額頭的手指像初陽。

　　但我再也無法想像我們的緩慢了，緩慢到能夠看見依附在險坡上的小溪裡，那些對抗宿命一般的洄游。

　　6
　　在記憶跟前是否有一只未曾感知到的篩子？否則我們不會如此自然地記下同樣色調的事物。

　　7
　　上次我和友人談起你，我說：我和你共有的回憶非常少，我必須加倍小心。友人歪頭問我，加倍是什麼意思呢，或是，有沒有什麼得以衡量程度。我也不知道，我回答。

　　也許像是某天發現你已不再想念我，心從此變得很沉很沉──也許是那樣的倍數關係吧。

　　8
　　因為你我開始試著不那麼安全地過活，除了在意自己之外，也開始分心去在意其他事。你知道嗎，我曾經寫過「若我未曾在意宇宙／就無法察覺有些星系／正在讓人傷心」這樣的句子，它不是頹喪的結論，而是一種恍悟。

　　我開始嘗試大聲地問問題，你喜歡我嗎，你想擁抱我嗎，你在乎我嗎。我慢慢聽見自己聲音的顫抖及破洞，看見自己的欲望孱弱地躲在防備之後。

　　9
　　原來反覆遺忘，是在練習記得。那些無法再被複製與刪除的時刻，它們能夠那麼美好又脆弱，是因為很愛。

　　0
　　練習之後，是更多的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