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寫稿時將近入秋,漫長的溽夏很快迎來第一道乾爽的鋒面,之後是第一陣下的瘦弱的雨,人們正從怒日下的頹靡裡驚醒過來,手忙腳亂的睜開眼睛提醒自己一年還未過去,日子亦然的需要振作,只是時光不容許誰停下腳步的又下起大一些的陣雨,之後一場接著一場,越下越大,直至靈魂縮緊,才發現秋天也將到頭。
想念裡的雨都很完美,與現實之間的差距,往往是真實的樣子更為凌亂一點,更猝不及防一些。
因此在時光的白紙上頭,那些因情感交織而盛開或凋零的故事,無論成了詩還是成了偵探小說,都顯得凌亂了點。
我們都想成為將結解開的強迫症患者,只是到了最後的最後才能突然的明白,那些成為思念的人和事物,都早已是它最楚楚動人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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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和出版社討論期望的內容時,我手邊還留著去年餘下的稿件,和一年多來尚未公開過的內容和想法,雖然只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內收束成了一本書的標準,但書裡的文字橫跨了一年半的光陰,在重新爬梳的過程當中,明顯感覺到自身心境上的轉變和看待世事時目光的不同。
類似一種自省,是陌生也熟悉的,那些躺在電腦檔案夾裡,一年多前的自己所寫下的文字,如今看來判若兩人,有的甚至忘了那些文字,是當時身處什麼樣的時空環境所寫下的,感到訝異也驚喜。
想和讀者說明這點,是因為連我自己讀都覺得不是同個人了,所以頭尾所述的情感相異,而使你突然的困惑,希望你不要覺得奇怪。
我想我不會用變得成熟了些,這樣形容自己或本書的內容,何況我還沒真的確定過變得成熟了些,究竟是件值得慶幸的好事,還是那其實更近似一種傷心的感嘅。
在書寫或修改的過程當中,也許是途經一年多前的自己的文字,能感覺當時的自己確實是比起現在更為熱情的,是那種情到深處只想用更單純的字眼敘述,或更用力地多說幾次表達的熱情,是以感性流淌,就像在發洩著什麼一樣。
如今的我依然是個不擅長說故事的人,但當讀起那些似曾相識的文字時,我開始思考書寫的視角該如何會是最好,是熱烈的感性和享受當下將情緒自然流淌而出時的欣然,還是盡可能的冷靜才能抓穩每一寸畫面裡的細節,就算有時那樣的克制更似冷血,而也許兩者皆具會有最好的效果,但我還沒能拿準一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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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零不是一個好年,有重要的人離世,有可怕的疫情蔓延,有荒唐的動盪,有反常的目光,我想起去年底的自己是期待跨過十二月三十一號的,也同世人倒數迎接,我們總期待明天會是更好的將來,可以重振旗鼓那樣,廢待的都屏棄,萌芽的都予以希望。
不得不承認,絕大部分的明天是可以因其規律而使人投以期盼的,只不過有一定的機率會迎來意想不到的災難,而當災難降臨,以現在能觀察的種種跡象看來,渺小的人們能做到且做了也絕對不會錯的,或許仍然是對明日懷抱期待。
對我或本書而言,這也許就是目前存在的意義了吧,還是希望能經由文字傳遞一些美好和溫柔,而使我們想見明天時,依舊能有信心,這對於正努力精進書寫技巧的我和碰巧閱讀了這些文字的你皆然,此念也遍及生活中的各種事物。
無論最終溫度在傳遞的過程當中是否漸弱,或者直至冰冷,無論身為人類的我們在時光面前依然如螻蟻般渺小,無論情感在世事紛擾之間只見更為複雜而單純已不復存在,無論這漫長或短暫的一生已然留下許多後悔,只要當文字的誕生是為了傳遞情感的慰藉或者予以溫柔,那麼一切都將保持它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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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那麼,也許我會希望世界毀滅》,是來自書中故事裡的對話,關乎遺憾和後悔的對答,如果想念或後悔可以實質上改變什麼的話,這世界也許就毀了吧。
我總會想,人們最不該捨下的也許就是那諸多徘徊在心間的後悔,將那些牢牢記得,才能開始找尋新的自己,而那個新的自己,是被投以期待的,那個自己會更好,所以往後的故事也都將會比起此前,有更美好或值得追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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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今天,世界都還沒有毀滅,而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也不希望自己遇見,因為那是想到就讓人焦慮的,焦慮自己屆時能不能抱著自己最深愛的人死去。
而明天尚未到來,仍屬未知,如果當你想起類似這樣讓人感覺可怕或者焦慮的事,希望這本書能陪著你,或者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