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病態的好奇心
引言
沒那麼CSI
病態的好奇心與太平間
我第一次目睹屍體剖檢,和想像中不大一樣。在成長過程中,我一直以為驗屍看起來會像醫學影集《神勇法醫官》(Quincy, M.E.)裡頭那樣,就是冷酷地把屍體剖開(不過憑良心講,1980年代早期的電視對屍體的呈現都只能短短一瞥而已)。
自從傑克・克盧格曼(Jack Klugman)飾演這位破解罪案的法醫昆西以來,電視上描繪的屍體剖檢便大同小異:位於地下室的太平間,通常光線陰暗,只在擔架床上方吊著明亮的燈。整面牆都是存放屍體的冷凍抽屜,還有一個吊秤,讓病理學家可以把又溼又滑的心臟或肝臟放上去秤重。通常也有一個觀看區,家屬可以透過窗子觀看,而助理會把罩在他們親愛家人身上的薄布從臉上揭開。
昆西是個很難相處、非常聰明、性格執抝的男人,獨居在一條船上。這個角色協助塑造了古怪法醫的刻板印象。的確,從那時起,大部分犯罪影集中的病理學家和法醫多少都有些怪怪的:他們會和屍體說話,對死亡的態度冷靜到讓人不安(但這點應該透露了更多關於大眾而不是關於法醫的事:那些對死亡波瀾不驚的人,就是會讓我們覺得毛毛的)。
不過,擁有某種程度的病態好奇心是很正常的。我們都害怕未知——而如同他們說的,死亡就是最大的未知。它同時也是最確定的一件事。有好幾大類的藝術和文學都在探討這個主題,一次又一次地從死裡逃生的故事裡尋求刺激。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看恐怖電影,意外發生時會忍不住引頸觀看,雖然我們開車離開時還是會批評那些湊熱鬧的圍觀者。
雖然有人認為現代大眾文化裡的犯罪謀殺是一種病態的娛樂,但人對死亡和暴力的興趣卻一點也不新鮮。書中最古老的故事就是這些。不僅《聖經》裡全是,世界各地最受喜愛的故事、傳說、神話和童話中也是。
謀殺的故事並不新鮮,新鮮的是我們說故事的方法。今日,從真實犯罪podcast到「調查發現頻道」(ID Channel),我們可以24小時不間斷地在家裡串流播放死亡(有時還有非常清楚的細節)。這種類型的節目會如此成功,恰恰見證了病態好奇心的原始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