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青春風暴--
在傾斜的世界中追尋自我
「成長」是少年小說永恆的主題。《阿壞不壞》寫的就是一個女孩的反叛與成長。
國中歲月,是許多人生命中最苦澀的一段記憶;由於升學的壓力、渴求獨立卻又無法獨立的矛盾,使得青春的身心,總是處於苦悶不安的狀態。追求生活樂趣的權利和自我發展的欲望,長期被壓制;而年輕的心靈,愈是被壓制,愈是要反抗。太多內在衝撞的心緒不被了解,所以要用荒謬的姿態凸顯自己的存在。《阿壞不壞》的作者,藉主角「阿壞」反抗壓制、爭取認同,迷失自我、終至與自己以及她曾經要全力對抗的
這個世界達成和解的過程,訴說一個徬徨少女的反叛與成長的故事。
本書透過主角「阿壞」的視角看世界。而國中女生「阿壞」的世界,是以她自己的人際網絡為軸心所建構的,包括同性好友小局、洋妹,異性「哥兒們」偉仔、殭屍、K。一群內心寂寞所以要成群結黨來的青少年,一起譜寫青春的變奏,一起尋找苦悶的出口。然而,有人找到出口,有人永遠迷失其中。K是這群叛逆少年的頭頭,阿壞則在K的授意下,一度是一群叛逆少女的大姊頭,她必須不斷用粗暴的言行來證明自己的「強度」,來換取同儕少女的認同與尊敬,以及K的認可。然而在內心深處,阿壞和許多青春期的少女一樣,她對自我的外表不滿、在意他人的眼光,在意自己的體重,需要朋友的陪伴。她的叛逆行徑,只不過是想換來多一點的友誼,多一些的自我認同,多一份存在的確定感罷了。她和一群「哥兒們」鬼混,一方面是出於對異性的好奇與探索,一方面也是想透過異性友誼,找到自我定位。
日復一日的群聚喝酒鬼混,追求與眾不同、以強凌弱的快感,日子久了,一切終至索然無味。阿壞感覺這個世界似乎正不斷的傾斜著,要在這種傾斜的世界裡擁有一席之地,她必須彎曲自己,並且用酒精來痲痺彎曲的不適感。然而,痲痺不了的雙眼,還是清楚的看著這個世界裡的每一個人,似乎繼續不斷的扭曲變形(友誼變調、關係變調、相處的快樂不如預期)。阿壞在經歷了好友離開(洋妹出國移民)的傷痛,被她「霸凌」的女同學「忠狗」企圖自殺的震撼,以及「兄弟」(或「姊妹」)交情的變調之後,終於恢復了感知能力,知道自己無法再彎曲、再痲痺自己的感覺。也知道自己無法繼續在變形的世界裡找到支點與定位。
歷經苦悶、反叛、徬徨的青春風暴,阿壞歷劫回歸,重回本我。她不再作怪、逞強,她開始試著過「正常」的生活,做一個「正常」的孩子。當她願意接受本來的自己時,也就是能夠與自己和解的時候了。內在的風暴平息,對應外在世界的能力,自然也就開始重建、修補。她與父母和解、與世界和解,甚至與她曾經最討厭、多方羞辱的「忠狗」和解。阿壞付出苦澀的代價,換來成長。
死亡、酒精、暴力、性,經常是西方成長小說不可或缺的,本書都只是點到為止。本土少年小說,在衝突的製造與鋪陳上,還是比較保留、溫和,《阿壞不壞》正是如此。在語言的使用上,全篇採用「青少年的語言」說話,十分寫實。本書沒有曲折的情節或複雜的文學技巧,用第一人稱自述的方式,不加保留的告白一段「荒唐歲月」,用最質樸直接的方式,展示年輕躍動的生命的起起伏伏。
它是一個女孩的告白,也是許多同樣經歷青春風暴的青少年的共同成長故事。全書沒有人扮演說教的角色,只有綽號「殭屍」的少年告訴主角阿壞:「沒有什麼是無法挽回的」,幫助她「回來」。每個人都曾經經歷過,或者是即將面對一場青春風暴。處在風暴之中的時候,一個朋友、一句話,都可能讓人找到回來的路。《阿壞不壞》以反叛作為開始,以溫馨作為結束;這不也正是我們多數人青春迴旋曲的曲式嗎?
《國語日報》總編輯 馮季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