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種料都加

永遠的謝爾叔叔

鄭小芸

　　「童書中美好的結局、神奇的解決之道，常常令閱讀故事的孩子產生疏離感。孩子會問，為什麼我周遭的世界，沒有故事中般美好。當他開始這麼想時，他會感到挫敗，原本擁有的快樂也不見了。」謝爾希爾弗斯坦曾經在紐約時報的訪談上這麼說。

　　或許這就是他的《愛心樹》帶著苦澀與憂傷，《拉夫卡迪歐：一隻向後開槍的獅子》的結局抹不去無奈，《失落的一角》終究還在追尋路上的緣故吧。不完美！是的，但也因此他創作的故事格外令人回味，跨越了童書與成人讀物的疆界。

　　除了寓意深邃的圖文故事書，謝爾的詩人才華在他幾本詩圖集中，發揮地淋漓盡致。從早期的《閣樓上的光》、《人行道的盡頭》、到《往上跌一跤》、和唯一彩色插圖詩集《謝爾叔叔的古怪動物園》，近二十年以來我有幸成為他的「中文代言人」，每每被他的黑色幽默和無厘頭逗笑，被他一些優美又富含哲理的詩打動，為他的大膽取材喝采，也常常驚訝於他對孩子們細膩入微的觀察。

　　當然，我非常感佩他親自操刀的版面設計，既有氣質又兼顧圖文配置的美感; 多元交雜的詩圖編排順序，像有強弱律動的樂曲，讓人忍不住翻頁，絕不會單調無聊。讀者可以從任何翻開的頁面讀詩和圖，也可以興味盎然地連續閱讀前後的詩，因為謝爾已經精心設計調配好前後詩群和圖文版面的「酸甜苦辣」，好笑的後面夾雜著苦笑，苦笑之後是小無奈，然後又來個令人深思的橋段.....。所以，謝爾的詩集，可以一篇篇隨意翻，也可以從頭到尾一氣呵成地欣賞，它非常完整，像一顆精雕的鑽石。最難得的是，它可以放很久，一段時間後，再拿起來讀，又是另一番風味。

　　1999年謝爾過世後，本來以為詩集的收藏，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今年、在他逝世十二年後，哈柏柯林公司在他冥誕的9月15日那天，出版了這本《每一種料都加》。這是謝爾的家人與出版社的團隊花了幾年時間從謝爾未出版的一千多首詩中精挑細選出來的145首。他們最後還花了一年的時間，每個月聚會ㄧ次朗誦選出來的詩，並討論順序; 出版社的美編則仔細研究謝爾之前的詩集，努力製作謝爾式的版面配置。

　　身為謝爾的書迷的你，是不是覺得好熟悉呢？這的的確確是謝爾的味道！

　　開場詩「暗示」謝爾已經在一個遙遠的國度了。但我們知道，他正微笑著，當讀者的你讀著他的詩、看著他的圖，哈哈大笑時.....。結尾詩也是「道別」：

　　我走了以後

　　我走了以後你怎麼辦？
　　誰幫你寫詩幫你畫畫？
　　某個更聰明的----更年輕的傢伙？
　　某個更厲害的----或許就是你！

　　跟我一般喜愛謝爾的詩和畫的朋友們，如果你讀到了謝爾遺留的訊息，也在自己的生活中找詩的靈感，偶爾拾起畫筆，我相信在遠方的謝爾的微笑會更燦爛......。

2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