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有部好萊塢大片《The Women》(中譯:女人至上),我看了幾遍,劇情並不複雜,談不上有多麼深刻的藝術成就,內容鋪陳地甚至還有些童話故事般的俗套。但我還是看了幾遍。原因是除了它看來輕鬆有趣、還有個歡樂圓滿的結局之外,全劇中不見一個男性演員,只以四個年齡都在四十歲上下、情同姊妹的好朋友,所各自遇到的人生困境為故事的主軸,而這些人生故事,確實也是現今四十歲女性所面臨的問題。
一號女主角,結婚十四年,有個十二歲的漂亮女兒。她自小家境富裕,父親是知名服飾品牌的創始人,先生是照片常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面的成功人士。她常在自家的美麗庭園裡舉辦名媛慈善派對,家裡有兩個愛她如自己親人一樣的常住管家。她沒有太大的工作壓力,只是在父親的公司裡打工。可是,就在姊妹們都認為她此生已了無遺憾的時候,卻發現她那位成功優秀又英俊多金的先生,和百貨公司香水專櫃的性感銷售小姐,有了婚外情。
最後,這位四十歲之前一直生活在無憂無慮的優渥環境裡的中年女人,在經歷了她此生最艱難的困境後,意外地發現了自己的才華。她在同樣也遇到丈夫外遇、但卻選擇視而不見、寧願留在安全的舒適圈裡的母親的資金資助下,成功地創立了自己的服飾品牌,並重新贏得了出軌的先生的再次追求。
二號女主角,時尚雜誌的女魔頭。身材纖細窈窕,每天拎著名牌包、腳踩名牌皮鞋、開著名貴房車,衣著光鮮的出席各種時尚派對。年過四十的她,至今仍然單身,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但曾經滄海難為水,現在已不再相信愛情。可是,外表華麗、精明強悍的她,卻遇到了外人眼中如日中天般的事業的瓶頸──她所堅持的媒體品質,已擋不住年輕世代既自我又膚淺的潮水,一個剛大學畢業年輕女孩大膽、但衝撞傳統價值觀的創意,竟取代了她多年的選題主導地位。
最後,在不做更多妥協,不為雜誌銷售數目字而折腰的堅持下,她勇敢地選擇了離開。在沉潛了一段時間之後,她重新又站了起來,除了創建了符合自己理想的高端女性雜誌之外,還試著打開心扉,投入一段曾經被她質疑和拒絕的感情之中。
三號女主角,和姊妹們走著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她另闢職業生涯的蹊徑,選擇將自己投資在家庭中,做一個全職妻子和母親。年僅四十的她,已經有了三個可愛的女兒,可是她再接再厲,打算直到生個男孩才圓滿甘休。在過去的十年之間,她一直在懷孕、哺乳、奶瓶、尿布中打轉,她的身材走形,頭髮蓬亂,衣著隨意,身上永遠有孩子吐奶的氣味,家裡每天都充斥著孩子的嬉鬧喊叫聲。但她那從事藝術創作、需要清靜思考空間的先生,卻「自私地」選擇獨自搬到樓上去住,留下她一人面對一屋子的混亂。
可是,就在這部電影的最後幾分鐘裡,這位快樂並無怨無悔地成為「職業媽咪」的三號女主角,在三個閨蜜的環繞陪伴下,生下了期待已久的兒子。當粉嫩柔軟的男嬰被抱到她的懷中時,她確信,她所擁有的幸福,是拿什麼也不能交換的!
四號女主角,一個很有個性和崇尚自由思想的女作家。行事和思維都特立獨行的她,不相信婚姻,不認同母性。她有個出名的超模女友伴侶,而這位超模女友因為總是餓肚子,所以敏感易怒、脾氣暴烈,需要固定去上憤怒管理課程(Anger Management Course)。她曾經出版過一本極為暢銷的書,但過了四年,雖然屢屢被出版社催著交稿,卻遲遲不見第二本問世。原因很簡單,只因為沒有自信、沒有安全感的她,害怕再也無法超越自己曾經創下的輝煌記錄。
終於,在看見並經歷了姊妹淘們身上所發生的困頓之後,她理解了生命的詭譎之處──就在妳認為一切都風平浪靜的時候,烏雲可能正躲在遠方伺機而動;而就在妳認為前路已絕、再也找不到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時,美好的陽光卻又從漫天的烏雲中奪目而出。因此,為想像中的恐懼和自己創造出來的對手而裹足不前,不僅太傻,而且無用。還不如勇敢地行動起來,生命也許就在行進間,用另一種豐美的果實來回應我們。於是,一年後,她的第二本書問世了!
這四個女人,因為四個不一樣的選擇,而在年過四十時,有著四種不一樣的人生境遇。身為看電影的旁觀者,我們在隨著劇中人物的際遇而情緒起伏,或體會到深切的感同身受之餘,既沒法為哪一種境遇做出高低優劣的評價,也沒法告訴她們哪一種選擇才是正確的。因為生命本身的變數太多,牽涉到的人也太廣,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所以,即便年輕時信誓旦旦地做了規劃,日子過著、過著也就漸漸地變了味道。而這種有些無奈的況味,也只有稍稍有些生命閱歷的人,才能因有了切膚的經驗而懂得!
那麼,怎麼辦呢?女人們,尤其是「貌似」競爭力已不復往日雄厚的40+女人,總該有些「自救之道」吧?
呵呵,是的,「以不變應萬變」就是我親身試過比較有效的方法之一。「不變」的是我對自己是否幸福的主權掌控;是持續尋找喜愛自己的理由;是讓自己變得更美好、更可親;是建構可以隨身攜帶的舒適圈;是堅信自己有權利享受生活;是積累足以養活自己的技能和財富。然後,當生命中果然撲面而來的變數出現時,我們就能因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而好整以暇地用兵於談笑之間了!
曾經,四十歲的婦女被喻為「三明治世代」,意思是指她們是最苦命的一群──上有老父老母要奉養,下有青春期子女相對抗,中間又有個婚姻需要修修補補。最要命的是,在這個關卡上,她們的種種生理狀況又開始屋漏偏逢連夜雨地狂拉警報。不過,現在,如果妳再請教說這些話的人,他們會修正說 : 現今的四十歲女人,頂多只能說是處在「後青春期」,和「老」一點也扯不上關係!
因此,如果生命是一條漫漫流動的長河,那麼,四十歲就像是這條漫漫長河的中游。回首上游,它一路走來奔騰湍急;遙望下游,它水面寧靜、平緩無波。只有偶有顛躓、錯落有致的中游,才是長河中行船人最精彩絕倫的狀態。
而我的這本《女人40+》,就是為這錯落有致、精彩絕倫的長河中游,而發出的禮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