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條魚

1.小耳有祕密
2.天子是條魚
3.外婆躲在牙齒裡
4.住著嘆息的青花瓷瓶
5.綠藤紅藤
6.鐲子，娉娉婷婷

名家導讀

只要人間有愛
文／張子樟(前海峽兩岸兒童文學研究會理事長、前國立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所長)

　　在奇幻故事盛行的年代，靈異故事當然是不可或缺的一支。現今當代的讀者和觀眾，日夜不停接受各種印刷和電子媒體的洗腦與撞擊，現實的困境往往加深心靈的空虛，難免需要一些異元素來填補，這時，突顯另一個未知世界的奇幻故事會深受歡迎是必然的。

　　細讀湯湯的《一個小雞去天國》、《天子是條魚》，彷彿重返《聊齋志異》年代，但故事卻不會令人覺得畏懼萬分或心生厭惡，因為故事中的鬼、妖精、死神，都被擬人化了，具備人性的本質，他們是善鬼而非惡魔，甚至連死神也有其可愛的一面，且絕不以己身擁有的能力行惡，反而以非凡之力協助凡人凡物。在〈一個小雞去天國〉中，死神只要一秒鐘就能辦好事，卻悄悄跟在小公雞後頭，讓小公雞淺嘗活的滋味，最後還賜予牠飛行的能力。〈外婆躲在牙齒裡〉的死神，在聽到外婆與心愛孫女的告別談話後，「冰塊似的心，彷彿就在火爐邊，滴答滴答的融化」，令人為之動容。

　　故事溫馨感人，是湯湯作品的一大特色。《一個小雞去天國》、《天子是條魚》充分展現了作者豐富的非凡想像力，對喜愛奇行怪談的讀者而言，每篇故事都是個驚喜。文字乾淨俐落，絕無多餘的字，值得細讀省思。在一趟奇幻之旅後，讀者必定感覺不虛此行，因為換個角度來看，故事裡的非人都存在於現實人生中，作者的巧思十分微妙的闡釋了人間有愛的真義。

作者的話

靈感是天上飛來的種子

　　我的童話寫作，完全依賴靈感的降臨。就好像田地裡收成的好壞，完全仰仗老天爺是否風調雨順。

　　相較於其他作家，我算不上是敏感的人。能讓他們心有所動的事物，在我這兒，常常不起一絲波瀾，我有時候懷疑自己擁有的是一顆木頭的心，這也入不了文，那也入不了文。難怪靈感對我如此吝嗇，它十天半月的不來，它一個月、兩個月的不出現，我望穿秋水的等候它，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尋找它，它就是躲著不見面。往往要在我絕望的時候，它才會突然的，調皮而輕盈的輕叩我的腦殼，「嗨，我來了。」

　　它來了，我捧它在手裡，放它在心裡。它像一枚細細的種子，我殫精竭慮想要它生根發芽。我為它成天胡思亂想，所有的胡思亂想，都將成為孕育它的土壤。想得越多，土壤便越肥沃，它將來的長勢便會越好。而生什麼根、發什麼芽，長什麼葉、開什麼花，卻是不能預知的。我好享受在這個過程中遇上的種種驚喜，或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或是夢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終於有一天，它破土而出，有了強壯的根鬚，有了第一片葉子，開出了第一朵花，我看著它慢慢的豐盈繁茂，然後在某個日子裡，心滿意足摘下它的果實。

為什麼寫鬼精靈童話呢？

　　有兩三年時間，我痴迷於「鬼精靈」童話的寫作，如〈最後一個魔鬼在雕花木床下〉、〈鬼的年〉、〈鬼牙齒〉等，這些童話引起了許多人的喜歡和關注，於是經常有讀者問我，你為什麼寫鬼童話？我於是也問自己，為什麼不以兔子啊、狗啊、貓啊、老鼠啊、獾啊、鼴鼠啊，作為童話的主人翁呢？我說不太明白，我只知道這些字眼不能讓我的心起一絲一縷波瀾，而當我突然和「鬼」這個字眼碰撞一塊的時候，我的心動了，敏捷靈活了，於是靈感洶湧而至，故事接二連三的蹦出來。小時候不敢聽鬼故事，但生活在村子裡，多多少少總會聽到一些。記得其中有一個，說的是一隻鬼從水裡鑽出來，嚇死了岸上的四個人。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正坐在戲台前，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著，戲台邊，一口池塘水清如鏡，一位老伯一邊看戲，一邊斷斷續續的給我們幾個孩子講著。

　　突然，毫無預兆的，戲台倒塌了，我被壓在了下面。幸運的是，我很快爬了出來，毫髮無損，且沒有一個人受傷。我拍著身上的塵土，眼睛無意間瞥到了池塘，池塘中央咕嘟咕嘟冒了一小會兒水泡，我打了個哆嗦，擦擦眼睛，水泡不見了。

　　這以後，但凡有人要說鬼故事，我就把兩隻耳朵緊緊捂著，一個字也不要聽。直到上初中時看了《聊齋志異》，喜歡極了裡面的嬰寧呀、小倩呀、阿寶呀，晚上都能夢見她們。於是在很多年、很多年後，我開始寫不嚇人的鬼故事，調皮的、善良的、憂傷的、浪漫的鬼，寫著寫著，就把自己寫醉了。

　　我想，世界上如果真有這些可愛的鬼，這個世界一定會好玩許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