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歷史與性別:從建構到運用*
一、前言
在缺乏女性聲音的歷史舞台,女性的日記、自傳、傳記、回憶錄或口述歷史,讓我們聽到女性的聲音,也提供史家撰寫女性歷史的素材;但不可否認的,這些呈現女性生命故事的史料多半經過選擇而產生;只不過,與其他文類相較,口述歷史不是一個人的獨白,是主訪人與受訪人的結晶,經過主訪人的提醒與挖掘,早已被受訪人遺忘或是刻意隱藏的陳年往事,才有機會浮現。最有意思的是,受訪人與主訪人往往相隔一代或數代,在跨時代的對話中,除了受訪人不斷和過去的我對話,主訪人更是隨著受訪人游移在過去與現在之間。此外,與記主或傳主自我表述的文類相較,女性口述歷史有特殊價值,因為訪談為無法書寫自己歷史的女性,提供發聲的舞台,相較於女性自我書寫的文類,口述歷史更加世俗化,貼近常民的生命。
他們的口述史料不但具補充歷史的功能,還有改寫歷史的作用,因此,近年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歐美學者或留學歐美的研究者,運用口述歷史撰寫論文或專書,特別是與女性或性別有關的體裁,而且這群學者不限於人類學或社會學界,歷史學界也逐漸重視口述史料。就賀蕭(GailHershatter)近著TheGenderofMemory:RuralWomenandChina’sCollectivePast為例,這是賀蕭與中國大陸學者高小賢合作訪問而完成的書,並於2012年榮獲JoanKellyMemorialPrize。這本書雖然是以72位女性的口述歷史為主要史材,但該書能得到這項榮耀,充分說明在史料運用上,口述史料也是不能被輕忽的一種,它和其他史料一樣的重要,而且運用得當,將對史學研究帶來貢獻。
賀蕭的訪問是以女性為主軸,但在同一歷史事件中,加入男性的訪問,將讓研究更加飽滿。張玉法曾說:
既要訪問女性,也要訪問男性;既要訪問女學生,也要訪問女學生的老師;既要訪問女老闆,也要訪問女老闆的屬下。訪問的角度愈多,愈容易接近歷史的真相。
而早在訪問劉安祺時,張玉法就採用這個概念訪問劉安祺的弟弟、女兒,以及與劉安祺相關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