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 四

　　竊衣之身、罪業之香……
　　那明明還是同一個她、同一張臉孔，但似乎……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小築的消失、返魂香的記憶斷層，
　　一切的謎團，似乎都指向一個共同的名字──大藥叉火子，返魂香唯一的親人。

　　返魂香變了……
　　自德國返回鴉天狗寮後，宵語常陷入沉思與迷惘，
　　她還是阿香、他誓言要守護、更甚生命的神子，
　　他們之間的聯繫未曾中斷，
　　但那張總是令他怦然心動的臉孔，似乎……有什麼變了……

楔子　修羅之牢

鐘聲敲響的時候，返魂香緩緩睜開了眼，心中空蕩而寂默，彷彿做了一場夢卻不記得內容似的。

她遲鈍而困惑地抬起頭，默默數著耳邊傳來的規律聲響：滴、滴、滴──忽然間！她意識到這並不是鐘聲，而是一種非常熟悉的電子音，她以前也曾經聽到過。
究竟是什麼聲音？好吵……而且頻率似乎愈來愈快了，到最後竟連成了一長串尖銳的嘯叫音。

滴──

返魂香皺起眉，試圖抬手捂住耳朵，卻發現雙手被禁錮在一個窄小的範圍內，略微一動便撞到了一層冰冷的牆壁。

她的頭腦霎時清醒，惶恐地冒出數個念頭：她被關起來了？她怎麼會在這裡？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宵語先生呢？

心臟頓時像被狠狠揪了一把，她控制不住地開始掙扎，就在她幾乎要尖叫出聲時，耳邊的嘯叫戛然而止。

喀嚓──門被打開了！

黑暗中，出現了一條細白的豎縫，強光迎面射來，返魂香禁不住微瞇起了眼。終於，她的視野裡不再只有那一扇永恆不變的小窗，那十二格被鐵絲網分隔的破碎畫面，窗外的景色也不再是單調的青山古雪，而是多了一抹新鮮靚麗的色彩。

「返魂香？醒一醒。」

伴隨著一道清冷而溫潤的嗓音，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年出現在她面前。

返魂香使勁眨眼。

待適應四周的光線後，她愣愣地看向眼前的人──乍一眼看起來，這個少年的臉孔十分陌生，卻有一種叫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

他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材高挑，有著一頭柔順的紅色短髮。眉眼細長，嘴角帶笑，五官挺立，卻又不像西洋人那樣過分深邃而粗獷，他的輪廓是精緻而柔美的，甚至帶有幾分說不出的豔色，俊美得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就在返魂香怔怔打量他時，少年已經十分君子地移開了目光，同時，用一條厚實的毛毯裹住了她光裸濕濡的身體，將她從盛滿溶液的容器裡抱了出來。

嘩啦啦濺起了一陣水聲後，返魂香的雙腳終於碰觸到了冰冷的地板，生生地打了個冷顫。

少年見狀，立刻找來了一套簡單的女裝，示意她趕快穿上，自己則禮貌地轉身迴避。

返魂香的大腦仍未恢復正常運作，對眼前之人也是將信將疑，可眼下，她剛像隻落湯雞一樣被人從水裡撈出來，又全身不著寸縷，確實也容不得多想，所以她二話不說便接過衣服，手忙腳亂地穿到了身上。

期間，少年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背對她站著，心中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