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詹姆斯.洛夫葛羅夫著
二○一四年春季,我突然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這封信來自一家位於羅德島普羅維登斯的律師事務所。剛開始我以為是垃圾郵件,還差點把它刪了。不過,當我讀完那封信時,才明白它出自善意,於是我便好奇又備感困惑地繼續讀下去。
寄件人是梅森.K.雅各布斯三世,他是拉芙林.雅各布斯.崔佛斯律師事務所的資深合夥人。信件主旨是「遺產」,因此我才對這封信抱有疑心,以為這可能是某種詐騙信件,會有個奈及利亞王子想用你的銀行帳戶,暫時存放數百萬美金,為了補償,你可以從中得到一部分金額(還保證你的帳戶細節完全不可能被偷)。
信件的開頭如下:
親愛的洛夫葛羅夫先生,
你可能不清楚亨利.普羅賽羅.洛夫克拉夫特在最近過世,享年八十二歲。他終生都住在普羅維登斯,也是拉芙林.雅各布斯.崔佛斯律師事務所的長期客戶,也稱得上是常客。他未婚也膝下無子,並在去年秋天因心臟病去世,留下約莫七萬五千元美金的遺產。
作為我們在遺囑認證上的盡責查證工作的一部分,我們不斷找尋或許能繼承部分或全數遺產的親屬。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是個獨居男子,過世時沒有留下遺囑。他住在位於史密斯丘的一座簡樸獨棟公寓中,你或許不清楚,那裡是本市中較不受歡迎的區域之一。他的遺產大部分來自賣掉公寓所取得的款項,金額是九萬五千元美金。扣掉遺產稅與其他稅額,並去除我們的酬勞後,便剩下上述的七萬五千元美金。
此時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我開始推論,自己可能會得到相當於五萬英鎊的意外之財。這封電子郵件肯定會往這方向發展。發財啦!
但我對新車、降低貸款和加勒比海假期的希望,在下一段遭到粉碎。
我們成功找到了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在緬因州肯納邦克波特的曾姪女。這位蓉達.拉雪茲小姐會得到遺產,我們也已將款項支付給她。
該死的梅森.K.雅各布斯三世和他的律師陳規。他從來沒打算誤導我。他只是依序列出事實,沒有察覺我這名讀者可能會完全誤解他前言的方向。他不經意地帶我踏過花園小徑,卻在我面前用力關上前門。
不過,拉雪茲小姐對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某些遺物缺乏所有權。他似乎是位積習已久的收藏家,收集了書本、文件、異國用品與各種雕像和手工藝品,目的似乎帶有宗教性,但難以判斷根本原因,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已經處理掉這些物品,因為它們沒有明顯功能,在有些狀況下還會造成公共衛生疑慮。根據公立圖書館和布朗大學的約翰.海圖書館的代表人員所說,書本和文件的價值不高,而大部分物品(人偶、人像、神像等等)都是由有機材料製成,諸如獸皮與毛髮,不只骯髒,也遭受嚴重蟲蛀。如果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自行製作了這些東西,我也不會感到意外。它們有種樸素的粗糙感。
不過,有個特殊物品特別引人注目,看起來也值得保存。我聯絡你的原因,便與它有關。
在我們的研究中,我們確定你,洛夫葛羅夫先生,是已故的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遠親。你們的血緣關係相當薄弱,可追朔回約莫三百年前,但真實性則毫無疑問。
再者,我們公司內一位初級合夥人熱愛閱讀類型小說,也熟悉你的作品。就是他認為你該擔任該物品的恰當所有人。
你肯定希望我透漏該物品的底細:它是份書稿。更精準地說,是三份打字書稿,共同講述了一篇故事。它們有些古老,或許有一百年的歷史,而在粗略檢視後,便發現這些書稿的作者自稱是約翰.華生醫生;由你近來的出版物判斷,你相當熟悉這位文藝人士的全套作品。我們在洛夫克拉夫特先生臥房後頭的櫃子中找到書稿,它們被放在一只生鏽的保險箱中。
我的心跳再度加速,這次則混和了刺激與不敢置信的心態。
長話短說,我們相信這些書稿只是贗品,頂多是某種仿作。由於作者自稱的身分,書稿內容自然圍繞著夏洛克.福爾摩斯。不過,稿件敘述的冒險,完全不像熟識這人物的讀者所習慣的故事。事實上,由於書稿強調怪誕事件,似乎完全違背了我認知中(我承認相當有限)的福爾摩斯正統故事,也就是理性主義的精神。
你,洛夫葛羅夫先生,應該收下這些書稿,因為你與亨利.洛夫克拉夫特有親戚關係。我們覺得,你也是最適合判斷它們的品質與真實性的人,因為你在奇異文學領域與「福爾摩斯學」中擁有專業經驗。
因此我透過國際快遞將書稿寄給你,它們在接下來兩週內應該就會抵達。如果你能釐清其中的頭緒,或許還認為能以某種方式出版它們,我們自然也願意擔任你的法律代表或執行人。
梅森.K.雅各布斯三世敬上
那一整天,我都在拜訪族譜網站,焦急地企圖理解亨利.洛夫克拉夫特和我究竟有什麼關聯。我心裡想,這名洛夫克拉夫特肯定是知名作家霍華德.菲利浦.洛夫克拉夫特(一八九○年至一九三七年)的後代,他的恐怖小說具有深遠影響,也歷久不衰。巧合的是,這兩人的姓名縮寫一模一樣。更有關連性的則是普羅維登斯,那裡是更為知名的洛夫克拉夫特的出生地,也是他大半輩子的家。
我很快就發現,我們三人確實有血緣關係。結果,我們的族系來自巴伐利亞貴族馮.路夫特葛拉夫家族。「路夫特葛拉夫」在德語中大略代表「高等伯爵」。馮.路夫特葛拉夫家族在上法蘭克尼亞行政區裡擁有一大塊地,直到一七六○年代時,他們經歷了某種財務浩劫,因此失去了資產與城堡。根據我的研究,家族中有位後裔和一批崇拜惡魔的黑魔法施行者教團扯上關係,便發了瘋,將自己的萬貫家財全數交給其餘信徒,之後則在瘋人院度過餘生,成了眾所周知的叨唸瘋子。
為了逃避這件事帶來的恥辱與貧窮,也打算找尋新開始,剩餘的少數馮.路夫特葛拉夫家族成員往兩個方向搬遷,有些人搬到大不列顛北部,其他人則前往美國。一抵達新家園,兩派人便縮短了姓氏,並將之英文化,英國支脈採用洛夫葛羅夫的拼法,美國支脈則使用洛夫克拉夫特。亨利.普羅賽羅.洛夫克拉夫特和霍華德.菲利浦.洛夫克拉夫特的家族支脈不同,後者的支脈來自十八世紀中期第一批抵達新英格蘭的移民。不過,他似乎和親戚對神祕學與秘術抱有相同的濃烈興趣。
這代表,我其實是霍華德.菲利浦.洛夫克拉夫特本人關係極度遙遠的親戚,我在青少年時期曾大量閱讀他筆下的故事。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令人興奮的消息。洛夫克拉夫特描述古老怪誕事蹟、以及撰寫陰森恐怖感的能力無人能比,他也採用了冷靜又理性的報導式文體/回憶錄/日記式寫法,有時還有稍縱即逝的黑色喜劇感。當我首度發現他作品時,並沒有發現他較不討人喜歡的個人特質;主要是他的種族主義心態,他在自己寫的新聞報導與私人通信中,經常表達出對非盎格魯薩克遜文化所感到的不齒。得知這些言論後,或多或少影響了我對他作品的觀點,加上他文筆中經常出現謬誤和過頭的怪誕感,當我已屆中年,並成為作家時,後者就變得更加明顯;我也認為,自己也清楚哪種文筆才稱得上良好。
無論如何,他依然是霍華德.菲利浦.洛夫克拉夫特。他和我擁有親戚關係,這點比我們倆都靠寫作維生還更有關聯。這人探索並分類過眾多古神、禁忌知識、邪惡超自然力量與冷漠宇宙,這一切的總和成為所謂的克蘇魯神話──他還是我的家人。我們有同樣的DNA。我甚至察覺了我們之間的外型相似度,特別是雙眼周圍。
書稿兩週後抵達我家,我則立刻拆開包裝,並開始閱讀。紙頁泛黃又脆弱,不少地方的文字也變得模糊,但依然可供閱讀。
簡而言之,內容相當驚人。
不會多作贅述。這些書應該夠證明自身的品質。我將紙頁交由專家檢驗,他告訴我,上頭的浮水印和棉紙成分,代表它確實是一九二○年代的人可能會使用的裝訂用大裁紙。另一位專家則由字體、字元行距寬度與字母的印刷深度進行判斷,確認製作書稿的打字機型號是帝國牌五十號。那種打字機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英國相當常見,根據華生的前言,那正是他寫下這些書的時間。換句話說,從表面看來,這些書稿似乎是真品。
在此同時,我不自禁想知道,它們是否只是怪物般的贗品(我刻意使用了這形容詞)。很容易能買到大量正確紙張,以及恰當的骨董打字機。我已經在eBay上找過了。只要花幾百英鎊,這些東西就屬於你了。除此之外,只要再加上一點文筆仿效技巧,就能讓騙局充滿信服力。
我斷斷續續花了一年研究書稿,重新閱讀內文,評估它們的價值,並盡力判斷,它們是否確實是知名的華生醫生的作品;用他的話來說,便是呈現「夏洛克.福爾摩斯職業生涯的不同歷史」。
為了自身理智著想,我心裡有一部分希望它們並非真品;也希望作者是華生以外的人,或許是亨利.普羅賽羅.洛夫克拉夫特,而這些書稿只是一些申奧玄妙的玩笑,用於迷惑和愚弄世人,僅此而已。
假若事實並非如此,我們對大偵探所知的一切(他的一生、事業、手法與成就)就只是場大騙局,是用於掩蓋更黑暗深邃的恐怖真相,所捏造出的假象。
我將這三份書稿以《克蘇魯事件簿》的總稱出版。每一冊都使用華生醫生賦予它們的名稱:《夏洛克.福爾摩斯與沙德維爾暗影》、《夏洛克.福爾摩斯與米斯卡托尼克怪物》與《夏洛克.福爾摩斯與薩塞克斯海魔》。每本書的核心事件都間隔了十五年,分別發生在一八八○年、一八九五年與一九一○年。當我將原稿掃描進電腦後,只修改了幾處謬誤與文法錯誤,並解決作者知名(有些人則說惡名昭彰)的劇情連續性問題,並三不五時加入一兩句解釋,以便輔助晦澀不明的影射。
我希望讀者能自行對這些書做出判斷。你可以決定它們是否有效重寫了福爾摩斯正典,並透過洛夫克拉夫特作品的扭曲稜鏡進行重新詮釋;或它們只是某個遺世獨立的無名作家利用了當代兩名經典人物的名氣,所寫下的瘋狂作品。
稱它是跨界合作。稱它是大雜燴。稱它是藉機獲利。
或稱它為啟示。
由你決定。
詹姆斯.馬修.亨利.洛夫葛羅夫寫於英國
二○一六年十一月
導讀
當邏輯理性遇上無可名狀的恐怖
——譚光磊(奇幻文學評論者)
二十多年來,「克蘇魯神話」對台灣讀者而言始終是個「只聞樓梯響」的概念:明明受其影響的動漫、遊戲和影視作品很多,洛夫克拉夫特的原著卻付之闕如。唯一的譯本錯誤百出且早已絕版,更為這套作品增添一種神祕(幾乎是禁忌)的色彩,彷彿那些故事無可名狀、太過恐怖,以致於「不可翻譯」。
直到二〇二一年,群星終於運行到正確位置,我們終於迎來了「克蘇魯元年」,市場上不僅出現好幾個譯本,還有田邊剛改編的漫畫版,就連對洛氏影響深遠的《黃衣國王》也有了中文版。
然而洛氏的原作詰屈聱牙、甚少對話,也不以情節取勝,而是用大量文字堆砌出真假難辨的知識體系,並營造出一種逐漸走向瘋狂的恐怖氣氛,若是毫無心理準備,讀者有很高機率會覺得不耐煩,或者不得其門而入。
所以每當有人問我該從何入門,我總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答案。直到我讀了英國作家詹姆斯・洛夫葛羅夫的《克蘇魯事件簿》三部曲。
這套作品巧妙結合了「福爾摩斯探案」和「克蘇魯神話」兩大故事體系,以偵探小說為外殼、宇宙恐怖(cosmic horror)為內裡;初入門者能看得津津有味,內行讀者也會發現各種彩蛋,不僅適合克蘇魯入門,當成福爾摩斯入門也沒問題。
小說一開頭,作者就說明他某日收到一位美國律師來信,代表剛去世的亨利・洛夫克拉夫特先生,處理其價值五萬英鎊的遺產。作家看了大喜,覺得天降橫財,不料再往下看,律師說「現金遺產通通留給一位遠房的姪孫女」!
那麼找作家幹嘛呢?原來死者還有幾份手稿,姪孫女沒興趣接收,律師花了一番功夫,發現洛夫葛羅夫先生乃死者遠親,故希望致贈。對呀,他姓「洛夫葛羅夫」(Lovegrove),跟「洛夫克拉夫特」(Lovecraft)有點關係,好像也很合理嘛!
作家收到稿子打開一看,竟是約翰・華生的三份未公開手稿,完整交代了他和福爾摩斯「真正」的冒險故事。由於內容太過駭人,不宜公諸於世,因此寫好以後便束之高閣,也就是我們現在手中的《克蘇魯事件簿》。
這種「我寫的才是真正的福爾摩斯故事」手法並不新奇,把福爾摩斯和克蘇魯神話結合也不是第一次(例如尼爾・蓋曼的經典短篇〈綠字的研究〉),但如此野心勃勃,將兩個故事體系穿鑿附會融為一體,而且還寫得這麼維妙維肖,堪稱史無前例。
先說「維妙維肖」,早在《克蘇魯事件簿》之前,洛夫葛羅夫就寫過五本福爾摩斯仿作,被公認是捕捉柯南道爾「原著文風」的高手。某天編輯打電話給他,問他有無人選能寫「福爾摩斯X克蘇魯」的故事,兩人聊得欲罷不能,洛夫葛羅夫才恍然大悟:編輯想找的人根本就是他!
洛夫葛羅夫大膽接下重任,從「裡・福爾摩斯」的角度切入,分別將三部曲設定於一八八〇年福華初遇、一八九五年福爾摩斯「重出江湖」、以及一九一〇年神探退休後「終極一案」三個時間點,用克蘇魯元素重新梳理名偵探的一生。原著的要角如莫里亞蒂教授、葛雷格森警探和邁克羅夫特一個沒少,而洛氏筆下的無可名狀恐怖也紛紛登場:印斯茅斯的魚人、幻夢境、奈亞拉托提普、克蘇魯,甚至還有作者自創的全新外神。
首部曲《沙德維爾的暗影》描寫東倫敦貧困的沙德維爾區接二連三發生命案,死者都是社會邊緣人,華生發現自己昔日醫學院的同學似乎與命案有關,一路追查到祕密經營鴉片館的華人仕紳公孫壽,但公孫其實也只是受人指使,幕後還有更可怕的藏鏡人和神祕邪教。
第二集《米斯卡托塔尼克怪物》設定在一八九五年,福華兩人歷經十多年與古神勢力的鬥爭,都傷痕累累、身心俱疲。某天他們聽說一間瘋人院裡出現無名患者,口中喃喃自語,說的正是恐怖的拉萊耶語(R'lyeh)。原來該人原是(洛氏筆下虛構的)米斯卡托尼克大學的科學家,因為一場失控的自然考察行動,墜入瘋狂與黑暗的深淵。米斯卡托尼克明明在美國,福華二人要如何查案?別忘了《血字的研究》有一大半劇情都發生在「那個遙遠蠻荒的美國」,把猶它州的摩門教軼事寫得無比獵奇,本書運用了同樣手法,再合理不過。
到了完結篇《蘇塞克斯的海怪》,已是一九一〇年,世界大戰即將爆發,歐陸局勢風雲詭譎;福爾摩斯歸隱田園,在蘇塞克斯醉心養蜂。某日第歐根尼俱樂部驚傳血案,多名重要成員在同一天暴斃,而他們都隸屬於一個更神祕的「達貢會」(The Dagon Club),亦即知曉古神威脅,多年來暗中相助福華二人的各界有力人士。是誰有能力一舉殲滅「達貢會」成員?線索指向德國大使,以及一個遠在南太平洋小島的陰謀......。
除了「主線」寫得好,洛夫葛羅夫更為柯南道爾的原著提出諸多「克蘇魯式」的解釋,讓人恍然大悟「哦原來背後是這樣啊」(當然一切都跟超自然因素有關)。當莫里亞蒂那本《小行星動力學》出現在故事裡,你一定會和我一樣會心一笑:講什麼小行星又很高深沒人看得懂,理所當然是在講「外神」(Outer Gods),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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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氏後人」詹姆斯・洛夫葛羅夫可說是英國幻想文壇的一個異數。他早早立志寫作,牛津大學英文系畢業後給自己設定目標:兩年內要賣出第一本小說,結果兩個月就圓夢,然後把為數不多的稿費拿去環遊世界,又成為後來創作的養分。
出道三十年來,洛夫葛羅夫已經發表五十多部作品,橫跨科幻、奇幻、推理、恐怖各類型,多次入圍大獎。他最膾炙人口的作品是《諸神世紀》(Pantheon),一套以各國神話譜系為想像基礎,結合科幻、架空歷史、軍事諜報和社會批判的大系,每集故事獨立,卻又彼此關連,目前已經出版十多本。
除了原創作品,洛夫葛羅夫也寫各種衍生小說(tie-in),包括福爾摩斯仿作和電視劇《螢火蟲》的故事。《克蘇魯事件簿》是他衍生與仿作書寫的一次重大突破,佈局縝密、結構完整,把兩大故事體系融合得天衣無縫。按理說福爾摩斯講究理性,而克蘇魯神話無可名狀,正好位於理性的光譜兩極,如何能共冶一爐?但別忘了洛氏筆下的主角很多是學者或科學家,本著追根究底的科學精神,探尋未知事物,才會知道了「不該知道(也無法理解)的事」。主角越理性,這個反差就越大,最終的崩潰也更駭人。
福爾摩斯會否步上洛氏主角後塵,陷入瘋狂與譫妄呢?而洛夫葛羅夫這位當代作者膽敢挑戰這個禁忌的題材,他又會有什麼下場?
這一切就要等你來親自發掘了,如果你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