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裘樂.維勒的著作向來不易歸類。到底他希望自己的讀者群是青少年?還是成人?是否他真是天生的樂天派,並且對時代的進步深具信心,而一直到年齡稍長,生命的苦澀才反應到後期的作品中?他是否發明過任何未來科技產物?或只是一位慘遭出版商無情打發的失意作家,還是遭大筆刪改作品的鬻文者?
今日讀裘樂.維勒的作品
今天,裘樂.維勒雖重受世人的尊崇,但其定位卻模糊不清。他到底是創作《海底兩萬里》的詩人,還是《卡帕城堡》中的浪漫故事敘述者,這些問題有時可能會誤導一些文學批評家,並掩蓋他在科學方面的進步見解。其實,為什麼要拘泥於某種定位呢?《二十世紀的巴黎》的出現,正好可以超越這場論戰。
這位初出茅廬的青年作家,以典型的舞臺式誇張對白見長,縱使在文字描繪方面稍顯笨拙,但仍可見其先知灼見,堪稱當世最懂得運算,且最跟得上潮流的先知。他從來都不是以杜撰的方式虛構故事,而是全神貫注,進入類似催眠的狀態,來讓神秘或無限的可能性完全發揮,這正是他力量的泉源。任何人若有幸能得到盧姆科佛的那架將﹃地心之旅﹄的探險者從地心載返地面的機器,必會加以解析;而往後搭乘地鐵時,也必然會聽見在《二十世紀的巴黎》中緩慢推動鐵路的電子氣體壓縮管,所依稀響起的嗤嗤聲。
裘樂.維勒在一八六三年時,已擁有相當精確、尖端的科技觀念,甚至能自在地推演、掌控這些觀念。他的瓦斯車引擎並非只是朦朧神秘的驅動概念而已。這種點火引擎於一八五九年由勒諾瓦發明,但是首次與達勒公司合作應用在汽車上,則是一八八九年的事。他所說的「傳真」也不是空穴來風,或靠魔力輸送,而是經由一八五九年問世的卡瑟利傳真電報機或圖文傳送機推演而來的。此外,一百三十年後的今天,某些廠商仍沿用一八五一年裝配完成的瓦特.布傑斯生產流程,那可以讓一截樹幹在短短數小時內轉而變成一令五百張的白紙。
當時,機器的確讓人產生無限遐想,比如勒密亞當四世號船露天甲板上的茂密草木,會讓騎士們想從中尋覓出一彎如茵步道……。
裘樂.維勒在︽二十世紀的巴黎︾書中不僅對機器產生質疑,並且把將來所處的一切,例如社會、金錢、政治和文化都投影出來。從這個觀點而論,裘樂.維勒又是個極富現代感和野心的作家。他藉著第二帝國時期唯利是圖的風氣,將一九六帴年代的米歇爾和他的朋友無情吞沒,就像電力這個惡魔一般。我們清楚地看見,時間證明了作者的想法是正確的。
讀《二十世紀的巴黎》,或重讀裘樂.維勒的其他舊作都提醒著我們:通往未來的大門是由理智和詩篇共同開啟的。
對所屬年代的理性總結
這是一部名符其實的預言小說,也是作者對身處的時代所做的理性總結。《二十世紀的巴黎》充溢著十九世紀時耐人尋味的資料。這些資料、摘錄筆記和判斷都值得再撰文闡釋。為了不讓文章到處印滿註解,我們採用另一種方式,亦即把所有說明集中在《裘樂.維勒和他的時代》這篇文章中,放在本書的最後。如此便可以滿足一些求知慾強的讀者。至於文章本身,一眼就可看出是「初稿」,其中有諸多謬誤。但本書全文確已完成,為了顧及原著精神,我們盡量忠於原文甚至連標點符號(裘樂.維勒偏愛分號,認為它是詩歌格律的象徵,斷句呼吸處。)章回格式也不加妄動。 薇若妮卡.貝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