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紀錄片是件痛苦又令人著魔的事情,它總是逼迫你赤裸裸地看見自己渾身的傷痕與寶藏。每當我們處在混沌狂亂的拍攝現場,特別柔軟、脆弱的心情,會不斷在浩瀚如海的影像中搜尋相惜的心靈,那顆隱藏在光影背後的作者,以及作者的心靈。藉由作者所展現的過程──影像紀錄、文字筆記、照片、繪畫、音樂……,相互取暖、溝通氣息,補給持續創作的力量與勇氣。尤其是紀錄片的創作,作者面對當時社會氛圍的思考、民情風俗的體會、與不同拍攝對象之間互動的衝擊、自我體系的崩解與調整、拍攝困境的突破、真實與虛構間的追尋、創作距離的拿捏……,接連而來的挑戰如海潮般在製作過程中一波波地湧現,而作者克服、思考的歷程通常都無比精彩。然而這部紀錄片背後,另一部鮮為人知的「紀錄片」,卻總是在製作結束時被束之高閣。我們希望找出這些創作背後思考的寶藏,集結成書,分享大家。
──全景傳播基金會
我非常熱愛紀錄片。雖然拍攝時是由我來操控攝影機,然而,也正是因為攝影機的存在,我才得以存活至今。我也認為,我在精神狀態瀕臨失衡時,是攝影機讓我依然能保持正常;同時,也正因為我持續操作攝影機,因此或許有一天,我會發狂。對我而言,紀錄片這一體兩面的雙重意義,正是它恐怖魅力之所繫。就工作內容來說,不管是劇情片或電視,我們都拍過。但是就我們(疾走獨立製片公司)最具自主性的作品而言,雖然到目前為止只有四部,不算多,然而我很自豪的是,不管哪一部,都充滿了實驗精神,摸索著屬於我們自己的方法論,並且卯足了全力;同時,每一回作品的產生,都是因著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所致。我認為,與其說這些作品是由我(們)個人的才能所製作出來的,不如說是因為在每個拍攝階段,時代本身具有強大的能量,我們是被這股力量在後面逼著,作品才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