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導論:誘惑及其來源
一、黍稷和石碑:回憶者與被回憶者
二、骨骸
三、繁盛與衰落:必然性的機械運轉
四、斷片
五、回憶的引誘
六、復現:閒情記趣
七、繡戶:回憶與藝術
八、為了被回憶
譯後記
前言
《追憶》是嘗試把英語「散文」(essay)和中國式的感興進行混合而造成的結果。在我的學術著作裡,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美國,這本書都產生了最廣泛的吸引力。這一「成功」很有意思,因為《追憶》可以說代表著在一種英語文學形式裡對中式文學價值的再創造。
英語的散文是一種頗有趣味的形式。它和現代中國散文有所不同:現代中國散文強調作者的主觀性和文體的隨意性,而英語的散文則可以把文學、文學批評以及學術研究,幾種被分開了的範疇,重新融合為一體。作為一種文學體裁的散文,必須讀起來令人愉悅;而且,既然屬於文學的一部分,它就應該時時更新,不能只是一成不變。作為文學批評的散文,則應該具有思辨性,至少它提出來的應該是一些複雜的問題,這些問題的難度不應該被簡化。作者面臨的挑戰是把思想納入文學的形式,使二者合而為一。最後,散文必須展示學術研究的成果。我們的學術寫作,通常喜歡使用很多的引文,很多的註腳,來展現學者的知識範圍。而寫一篇散文,學者必得隱藏起他的學識,對自己所要使用的材料善加選擇。
上面談到的這樣一種散文是我的理想。它大概永遠不能得到完美的實現。《追憶》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這一理想,但是,我也很清楚地意識到這本書尚可進一步完善的地方。散文的本義,是「努力」或「嘗試」。每一篇散文都是一次嘗試,把那些被歷史分隔開了的領域重新融為一體。這一簡單而也許不可能達到的理想值得我們記在心裡,因為文學創作、學術與思想,是可以也是應該結合在一起的。
藉著這次機會,我想對那些把《追憶》帶給中國讀者的朋友表示感謝。首先要感謝的是譯者鄭學勤。翻譯者往往花費了大量時間和心血,卻很少得到感謝與承認。鄭學勤不僅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意旨,而且也在譯文中保存了原文的文學性。如果我的著作能得到中國讀者的喜愛,很大程度上都要歸功於它們的翻譯者;而在這一方面,我實屬幸運。
宇文所安 二○○四年十一月於劍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