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戰記：世界之魂首部曲

推薦序  天涯靜處∕陳巍仁
導讀  漂流戰記
故事源起

上篇　光輝燦爛的歲月

第一章　蜜莉安的崛起
第二章　狂亂的序章
第三章　吟遊詩人的催眠曲
第四章　靈魂變質的起始點
第五章　病變
第六章　宛如女神的碎像

中篇 矛盾而優雅的愛

第七章　蒼鷹抑鬱悲鳴
第八章　詠唱困惑的交響詩
第九章　憧憬的定義
第十章　權謀與慾念
第十一章　可笑的民俗悲歌
第十二章　渾沌中的黑潮暗湧

下篇 來自世界的呼喚

第十三章　日光的默示錄
第十四章　流亡
第十五章　洪荒的絕響
第十六章　荒月詩
第十七章　蜜莉安的無盡漂流

後記　關於「狂熱與虛無」

推薦序　天涯靜處

　　在上世紀初期未來主義提倡者的眼裡，世界所展現的動能是令人興奮不已的。不論是生產機械或交通工具，莫不噴著黑煙發著巨響，以驚人的速度，朝向新世界運行。這種感官上的刺激或許就如同進行曲，讓人類的腎上腺素加劇分泌，並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未來主義者歌頌戰爭與暴力，視其為改變世界的美學手段，然而這股浪漫情懷，卻在戰爭真正降臨後，逐漸轉向虛無。兩次世界大戰，具體展現了工業革命後的戰爭威力，且使後果超越了預期的想像。在承受巨大的傷痛之後，人類才自「物質等於幸福」的迷思中驚醒，面對未來，也多了不少戒慎恐懼，甚至迷惑之情。

　　一個世紀前的事，我們未及親身經歷，只能從歷史紀錄中揣摩，但我們何其有幸（或不幸），卻同樣遇上了生活方式與世界觀的重大變革，這一回，我們迎來的是資訊革命。

　　關於這場第三波革命，論者甚眾，無須我多言。只是當此「資訊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的風潮吹向全球，大夥紛紛勾勒諸多美好願景時，不知有沒有人聽到歷史幽靈的笑聲。這個問題或許不應去問政治家、企業家，而應該去問一個小說作者。當我看到這部自20

　　84年講起的長篇小說時，不禁懷疑作者會不會是個通靈人，只是他召喚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跟上世紀的未來主義作品相較，我認為依射的《漂流戰記》有幾點值得注意。首先是在「動態」方面，《漂流戰記》承襲了強調變動的精神，而且賦予了更驚人的速度。故事中開始的宴會場景，恰恰是巨變前最後的平靜，是舊世界的最後一瞥，這一切在一場爆炸後將變得完全不同。跟舊時人們驚嘆飛機、火車、船艦的速度如出一轍，我們也將在作者為我們安排的資訊戰爭裡目眩神迷，特別是小說中對於蜜莉安與馬克鑫使用電子腦左右戰場的敘述，很難不使讀者感到血脈賁張。不論是殖民地與地球的淵源，或是改良者與自然人的關係，秩序正以電磁波散射的速度裂解及再生，這是作者在第三波革命後，為讀者打造的未來主義作品，反映了當代從速度裡獲得快感，崇拜推動速度的力量，讚嘆表現速度的工藝產品的種種現實。

　　但上世紀的未來主義究竟沈寂了。因為那只是一種欣賞變動的審美觀，卻不明白變動之後是什麼樣子。或者說未來主義者原以為變動總是好的，但沒想到後來卻「不好」了。客觀上戰爭或許是美的，但當戰爭跟自己的距離是零，甚至將自己吞噬時，怕就不是這麼回事，未來主義者禁不住這個矛盾。這一點，依射的《漂流戰記》倒是和早先的未來主義者不同。上段已經說過，《漂流戰記》進行速度極快，大部分的篇幅都處於戰爭當中，愛看戰爭的讀者絕對可以過足癮頭；但作者赤裸裸呈現戰爭的目的，既不在頌揚戰爭，也不是膚淺地反戰，而是一種討論，透過戰爭去逼顯世界原本的模樣。作者借一篇未來主義式的小說邀請讀者，一同體驗她的思考成果。

　　我常將科幻小說和神話作類比。神話是先民運用想像力，解答對宇宙自然種種疑惑的智慧結晶，也可看做人類困境的一種隱喻。科幻小說亦然，當代科學發展至此，還是有許多問題未解決，甚至衍生出更多的難題，科幻小說正可先行遞補，讓許多徬徨的心靈暫時得到安頓跟寄託，甚至，還有可能指點出一條明路。《漂流戰記》中的主角蜜莉安，活脫就是個神話史詩般的角色。跟所有神話主角一樣，她的能力與她的命運緊緊相繫，我們將隨著蜜莉安，去經歷那個即將被她改變的世界。我們也將在這場漂流裡頭，獲得屬於我們自己的啟示。

　　依射在每一篇的起始安排了一首詩，並精心讓詩句做為每個章節的註腳，而本部小說的結尾，也儼然詩人手筆，這點正中我下懷，我一直覺得好的小說必須展現出詩質，《漂流戰記》做到了。看著文末蜜莉安推著馬克鑫走入晨曦，「一如被某種神聖的儀式洗淨」，深受撼動之餘，不覺想起唐代詩人常建在作品〈塞下曲〉中非常具「宇宙感」的兩句詩。

天涯靜處無征戰
兵氣銷為日月光

　　我借花獻佛，取前面四個字作為本序的標題，並轉送給依射。在鋪天蓋地的資訊流與無所不在的網路世界中，天涯究竟存不存在？無遠弗屆的現代化戰爭一旦開打，真正安靜的避風港又在哪兒呢？

　　蜜莉安的無盡漂流，究竟能不能在一個「天涯靜處」落腳？故事才剛開始沒多久，我們不得而知，但在依射的文字裡，我卻看到了「兵氣銷為日月光」的意境。且讓我們一同關注這位「新未來主義」的作者，並透過她的創作，一同關注未來的世界。

元智大學中語系兼任講師
第四屆倪匡科幻小說獎首獎得主
陳巍仁

關於「狂熱與虛無」

　　《漂流戰記》是我的第一部長篇文學作品。在《漂流戰記》之前，我甚至不是一個作家，也未曾想像過自己能夠完成這般規模的長篇小說。事實上，很多時候我都感覺到，寫作時的我並不具有百分之百的自主權。然而這並不是指作者必須遵從某些規範寫作，而是在隱約之間受到許多的暗示與引導。這些引導來自於故事中的角色本身，這些角色的個性會告訴你他們思考事情的習慣與方式，因而間接引導了整個故事的發展。在寫這部小說的時候，我常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完全的創作者，而是一個在幫助這些角色去紀錄他們言行事蹟的旁觀紀錄者而已。
基於對角色本身的尊重，我將他們視為真實人物，並且不希望自己在故事之外對他們說三道四，或者做出無意義的影射。正如我們一樣，每一個角色都有著自身獨立的靈魂，這些靈魂相互特異而又性質相近，我們無法宣稱自身有任何單一的特質是完全無法被取代的。在我認為，這就是「族群」的定義。然而《漂流戰記》並不是一部在討論「族群」的小說，儘管族群之間長久以來都存在著鬥爭，而這樣的鬥爭亦存在於《漂流戰記》的內容之中。事實上，我希望能夠表達予讀者明白的是，族群的定義可大可小，族群之間的鬥爭也不過是一種常態現象。真正令人驚歎的是，這些族群通過鬥爭所展現出來的姿態，竟是如此驚人的一致！這樣的事實不禁令我無言，也不知該做何感想。畢竟在懷疑為了這些衝突而做出的犧牲是否具有實質意義的同時，卻也深刻明白鬥爭與衝突在各個物種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所以我想，這應可說是《漂流戰記》的中心主旨──「狂熱」與「虛無」的對映與迷思──也不為過吧。

　　因此之故，也許在這個故事中我並沒有辦法對於「鬥爭」這回事情提出什麼有效的解決方案，以致於亦無法在故事的結尾作出多麼美輪美奐的憧憬，這都是由於我們無法捨棄「現實」的緣故。而我也認為，這樣的牽絆確實是正面的，所以也沒有加以文飾排除。然而儘管如此，《漂流戰記》所反映的卻並不是一個常態現象，而是一種開端。當然它不可能是一個「絕對的開端」，因為之於整體物種變遷的大觀史來說，每一須臾，都是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