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灰塵

這一刻能活著就好  文/張艾嘉

　　花了較長時間看完劉鋆新作《人間灰塵》。平時我看書挺快的，但最近不知是不是因為工作太忙靜不下心來？過於疲倦了？還是從一片混亂中要一下子回到二○○三年，不知怎麼就有點回不去。不過才五年前的事，怎麼就覺著遙遠了呢？

　　是健忘了？還是拒絕記起那一年所有的熟悉回憶，像飛機上的馬桶，“嗦” 的一聲就被抽空了。

　　還是世界變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去回想？不是劉鋆的這本書，我還是喘著氣在應付每分鐘的變化。日本北海道五月初天氣炎熱，穿著短袖短褲依然汗流夾背，一星期後卻落下了大雪。緬甸的風災救難才正開始，四川8級的地震把一星期前傳火炬的熱鬧震垮了。石油不停向著兩百美元一桶在攀升，通貨膨漲，貧富越來越懸殊，每一天大家都心驚肉跳的翻閱報紙。這是一個多麼不真實卻又極為現實的年代啊﹗

　　我們是該用理性來分析？還是用感性去生活？但還沒有時間去想就被新的錯愕否決了。我們是該用智慧去面對，還是應該要停止思考，隨著日出日落的渡過時間？

　　我們該相信誰？可以相信甚麼？

　　其實出生於五０年代到七０年代台灣的孩子是幸福的。我們努力，有收成，有選擇，有生活。但到如今，我們依然沒有答案。看到電視新聞中那個被徹底摧毀卻又找不到任何核子武器的伊拉克，但同一時間也繼續看到美國人自稱是正義的老大。SARS的病變有沒有敲響大家對環境?衛生?保健的警鐘？網路到底令這個世界越大還是越小？劉鋆似乎想從03年的震驚中舒緩過來後尋找一個答案。她從香港逃離到北京去住，重新建立一種生活，不知她找到了那個腦中會突然亮起來的電燈泡嗎？

　　我最喜愛書中的一個人物﹕他沒有家，沒有父母，甚至連名字也沒有。一個在伊拉克街頭賣號外的孩子，他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人群中，戰火中賣著一手的最新消息，昨天是過去的舊聞，明天的還沒發生所以不用多想。只有這一刻發生的才是最真實的，而這一刻能活著就好……至少他知道他曾經活過。

－－本文摘自於《人間灰塵》推薦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