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
道德,才是真正的大風水
《淮南子.天文訓》是這麼說的──「堪,天道;輿,地道。堪輿是謂天地之道。」堪輿即風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起源頗早。《尚書》中記載:「成王在豐,欲宅邑,使召公先相宅。」可見,早在二千八百年前的周初,已有了成熟的堪輿學。至漢朝,就有了以堪輿為職業的人,《史記.日者列傳》中褚先生記:「孝武帝時聚會占家問之,某日可取乎?……堪輿家曰不可。」到了明朝,大軍事家、也是堪輿名家的《郁離子》作者劉基(伯溫),南遊時行至大嶼山,曾發感言:「奇哉大嶼山(大嶼山,即香港第二大島),日後定可富甲天下!」而今事實也證明了他的推斷。一方面,劉基精湛的堪輿造詣令人折服,另一方面也不得不驚歎堪輿這門學術的神妙!
何謂堪輿學?堪輿學即天地之學。它是以河圖洛書為基礎,結合八卦九星和陰陽五行的生剋制化,把天道運行、地氣流轉以及人的活動結合在一起,形成一套特殊的理論體系,從而推斷或改變人的吉凶禍福,壽夭窮通。因此堪輿(風水)與人的命運休戚相關。堪輿師也稱風水師。地理堪輿師這工作會讓很多人好奇或感到神祕,而地理堪輿(風水)又是什麼呢?相信很多人也會感到興趣。其實風水堪輿也算是一門環境地理學,人們總是希望藉由對風水的重視和加強,以提升生活品質,在世時獲得更豐厚的福分,逝世後讓子孫享有更綿延的德澤。
由於職業使然,我經常遊走於兩岸三地之間。一九九○年代,先後受蔣緯國和張學良兩位將軍之託,我有幸拜訪考察了幾個大家族的祖先風水,也在兩岸早期溝通方面參與了一些工作。在完成本書的過程中,我深入瞭解蔣介石、宋慶齡與宋美齡、張學良、溥儀這些歷史風雲人物的家族背景,和他們一生的軌跡及終點。我發現,飽受苦難折磨的中國國家民族命脈,常繫於這些歷史風雲人物身上,這些風雲人物的舉動又常具有扭轉乾坤的關鍵力量,他們總能在最絕望時發現希望,在最困頓時找到出路,讓國家民族命脈生生不息,綿延不絕。鑑古可以知今,體察兩岸情勢,以一個地理堪輿師的立場,我站在超然客觀的角度,深深認為「和平」才是兩岸間最迫切需要的大風水,這同時也考驗著兩岸領導人的智慧。
我雖然從事風水堪輿,卻是來自一個藝術家庭。老話說:「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對此我深信不疑。當我們看到許多優秀的藝術家或表演者站上舞臺,短短時間內輕鬆自在,淋漓盡致地完成神乎其技的演出,超完美的表現,往往讓觀眾看得瞠目結舌,如癡如醉。藝術表演者在那一剎那間擄獲人心,贏得滿堂喝采,鞠躬謝幕時有如飄在雲端的世界之王,然而剎那間的完美演出絕非一蹴可幾,幕後歷經的千錘百鍊練習、排演,辛苦與寂寞不在話下。
做為一名堪輿師,我認為風水這門學問,其中有些精髓奧義與藝術領域原理相通,可互為佐證。我的師父鍾杏□先生也曾說過,想當個成功的地理堪輿師,或想徹底瞭解風水這門學問,如果沒有十年、二十年以上的鑽研累積和實際經驗,則只能霧裡看花,甚至淪為走馬看花。對於先師的諄諄告誡、耳提面命,我一直謹記在心。從一九七七年拜師學習風水堪輿至今已屆滿三十週年,看盡人間興衰成敗、起起落落,在緬懷師恩之餘,也想將這三十年來的所見所學與大家分享,也讓大家更瞭解風水學。
我成長於一個藝術家庭。先父蔡曲旦是知名的男高音歌唱家,他在印尼出生,早年即追隨義大利籍的ECCOLONI教授修習聲樂,在一九三八年抗戰前夕,有感於國難當前,他懷著滿腔熱血,毅然放棄繼承祖父在印尼的珠寶企業及家產,瞞著家人慨然返回祖國參加抗日戰爭。更以所長所學,奉獻給祖國,從事音樂演唱和教學工作四十多年,真可謂桃李滿天下,並有感於音樂藝術薪火相傳的重要,還將畢生對聲樂方面的熱愛和領悟,寫成了《聲樂呼吸法》一書;而我的母親亦擔任教職,是一名英文教師。
抗戰期間,父親以一曲〈杜鵑花〉唱紅大江南北,鼓舞了抗戰士氣,贏得「南中國歌王」的美譽。抗戰勝利後,父親曾與知名音樂家馬思聰先生在廣州共同舉辦音樂會,因此有「北馬南蔡」之稱。
一九五二年,廣東江北山洪爆發,災民數以萬計。父親感同身受而憂心不已,他認為做為一名藝術家不能只是活在象牙塔裡,而要和人民站在一起,感受人民的喜怒哀樂,多為廣大人民服務。因此,他為了防洪救災而舉辦個人音樂會,並將全數收入捐獻給災民。
一九七九年,我們一家人定居香港。一九八○年,父親以花甲之年帶領姐姐(鋼琴伴奏)、哥哥(男高音)、我(男低音)一同在香港大會堂舉辦父子演唱會。由於這樣的演唱會別開生面,媒體大幅報導,並形容父親神采奕奕、丹田氣足、歌聲清脆響亮、運氣通暢,我們更被譽為「一門四傑」。這讓我們兄弟姐妹們在人生旅程中留下了一次畢生難忘的回憶。
一九八二年,我們再次舉行「蔡曲旦父子獨唱音樂會」,香港翡翠電視台(TVB)前來錄製家庭訪問特輯節目,於「香港早晨」節目中播出。日本公共電視台(NHK)也曾特別派員到香港採訪父親的音樂教學實況。一九八五年,我們應邀到台灣參加高雄市第六屆文藝季,在中正文化中心至善廳舉辦「父子獨唱音樂會」。一九八七年,父親以七十二歲高齡,寶刀未老地帶領姐姐和我在台灣的台北市社教館舉辦音樂會,當時,蔣緯國將軍也是座上嘉賓。
現在回想起來,先父在音樂教學方面確實有獨樹一格的見地。我在十五歲時開始跟隨父親學習聲樂,他教導我們唱歌,一開始時並非要我們一字一句地跟著唱,而是要我們先從發音、呼吸等基本功著手。就這麼練了一年,也未曾完整唱完一首歌,父親總是說練好基本功,基礎才能紮實。他的嚴格訓練影響了我們日後的處世態度,做事總希望能紮紮實實地完成,凡事力求盡善盡美。
小時候,我記得父親收藏了許多有關風水、命相之類的書籍,也常和我暢談這類的話題故事。耳濡目染下,引起了我對風水堪輿、掌相學術的興趣,直至一九七七年,我在香港因緣際會地遇到了先師鐘杏□先生,那時他已是譽滿東南亞的地理堪輿大師,往來盡皆各國得道高僧、政要名流、富豪商賈。他一看到我就覺得特別有緣分,覺得我獨具慧根靈氣、善於感應,他心想孺子可教也,於是問我是否有意願踏進這個行業。當時我大吃一驚,因為這個行業和我的出身訓練及家庭背景截然不同。我自然是誠惶誠恐,考慮再三,但是,後來師父的一句話有如當頭棒喝,讓當時猶豫不決的我,疑惑瞬間煙消雲散,並且願意投入這個行業。
師父的那一句話是說,聲樂學和風水學乍看似是截然不同的領域,但是細究之後,會發現兩者之間其實有許多相通之處,它們都需具備豐富的感應力和詮釋力。這句珠磯名言,歷經三十年後至今,每次咀嚼益覺其中有深義,只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唯有親自領略,方能體會其中的微言大義。學聲樂也許可以歌聲贏得滿堂彩,帶給聽眾精神上的糧食,但是學風水一樣能替活著的人排憂解困,安頓心靈,替往生者尋找靈魂的依歸和安頓,這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這三十年來我一直提醒自己一定要走正道,一定要有品德。我堅持「寧從是處求非,莫須無中生有」的原則。因此,我不願像坊間一些江湖術士般裝神弄鬼、故弄玄虛,或者賣弄一些艱深難解的符咒術語以譁眾取寵,我只是紮紮實實地善盡做為一名地理堪輿師的本分,多為活著的人或往生者著想。但是,說也奇怪,因為這樣反而使我廣結善緣,在人生旅途中獲得許多福報,也結交了各界菁英好友。
這也使我想到,風水問題的探索和研究其實是不分地域和國界的。我們都知道,近年來韓劇風靡全亞洲,而韓國民間也不乏許多非常相信風水的人。過去,有一部以韓國歷史為主軸所改編的大河連續劇《明成皇后》,看過此劇的朋友對劇中的重要人物「大院偉大人」無不印象深刻。他原是一位流落民間、幾乎三餐不繼的沒落貴族,在偶然機會下,他聽到有處山明水秀的地方,是個靈氣鍾毓、世所罕見的龍穴,大院偉大人因而不惜將僅存的地產和家產全數變賣,也要買到那龍穴附近的地以安葬先人。費盡了千辛萬苦和多番波折,他終於如願以償。可惜,那龍穴上卻有座小寺廟,這時大院偉大人竟然心頭一橫,放一把火將寺廟燒了,就為了讓自己擁有龍穴。後來,在波濤洶湧的皇廷鬥爭中,他從無到有,一步一步地崛起,平步青雲地達到權力一把抓的顛峰境界,更將自己的兒子拱上龍座,當上了皇帝。選對龍穴雖然有助他的地位步步高升、讓子孫得享榮華富貴,可惜,當初機關算盡,甚至放火燒廟,於德有損,他一手打造出來的王朝在短短兩代後即告終結,這也說明了,人生在世固然要有好的風水庇蔭,但是好的品德同樣不可或缺。
由此,我更加深信先師的教誨,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真正的地理堪輿師要有道德,真正的地理堪輿師要能夠融會貫通天地人之間的和諧關係,真正的地理堪輿師也要能扮演天地人之間的橋樑。真正的地理堪輿師不該是那種陰森深沉、讓人難以捉摸的人,他反而應該是福澤深厚、襟懷坦蕩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本身也應該重視自己先人的風水,並且親自實踐自己的想法,這有如儒家所說的「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想要有道,想要得道,最好還是從自己本身做起吧!
這本書集結了影響近代中國既深且遠的蔣介石、宋慶齡與宋美齡、張學良、溥儀四大家族故事,以及由我親自勘察其先人風水寶地的心得。過程中,我走遍大江南北,披星戴月,辛苦自不足為外人道;但是,能夠親眼目睹當代名門的龍穴吉地,辛苦就有代價,甚至獲得蔣緯國和張學良兩位將軍的信任和委託重任,更是我非常珍惜和感恩的福分。
本書主要著眼於四大家族及國家民族的「大風水」,至於我個人三十年地理堪輿生涯所經歷的實際案例非常多,更多風水方面的其他看法,容日後有機會另以專書專論。本書寫作期間,承蒙台灣新聞界前輩林森鴻先生、學術界趙慶河教授鼎力相助,並要感謝台灣的新聞界友人謝登元先生與我朝夕研究探討,在此謹獻上萬分的感激和謝意。由於有諸位,本書得以面世,本人得以與眾讀者分享數十年來的堪輿心得,實本人之幸,讀者之幸。再三致謝。
蔡思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