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Story03《國家寶藏1-天國謎墓》+ Story04《國家寶藏2- 天國謎墓II》
深夜,陝西咸陽市南位鄉西郊荒山。淒冷的月光下,山岡上一片安寧,除了村口方向偶有幾聲狗叫傳來之外,並無其他聲音。
而此時,在這個荒寂的土坡上,卻不時傳來鐵□撅土的聲音,一個土坡被人開了個兩尺來寬的地洞,一鍬鍬的黃土從洞口飛出,在土坡邊形成了個小土堆。
又過了一會兒,忽然從洞裡飛出一個麻袋包來,不大工夫又吭哧吭哧地伸出兩隻手和一個腦袋,一個中年壯漢從洞裡費勁地爬了出來。為了省力氣,這洞口只開了兩尺多寬,僅可供一個成年人勉強爬進爬出,這中年壯漢好容易才鑽出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呼呼直喘,歇了一會兒又抽了根煙,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拽過身邊的麻袋包打開,把裡面的東西依次往外拿。朦朧的月色下,見是兩片殘缺的瓦片、大半個人頭雕像和幾個缺邊短沿的瓷碗。翻了半天竟沒一樣完整東西,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會超過三十塊錢。這中年漢子沮喪地把東西狠狠朝麻袋裡擲去,罵道:「你娘的,老子累了這大半天,就搞了這麼點破爛東西,真是走黴運!」
又狠抽了幾口煙,他忽然想起在裡面砸開墓牆的時候,曾經從牆上摳下一面嵌在壁上的銅鏡,那個好像是完整的,就算沒人要,光賣銅也值個百八十的,這趟活忙活了大半宿,要是就這麼走了,還真有點不甘心。於是他扔下煙頭,又來到洞口,把雙腿下到洞裡,開始鑽洞。
費了半天的勁,漢子重新回到洞底,再爬進砸開破口的墓牆,進到一個狹窄的墓室裡,中年漢子把一盞小油燈點上,斜插在了牆上。這間墓室左圓右方,形狀很是奇特,裡面有一口石棺材,棺蓋已經被掀到一邊,裡面只有一副七零八碎的枯骨,並無任何陪葬之物。墓室裡散落著一些破爛的瓦片、殘破雕像之類的東西。
中年漢子在墓室中裡裡外外又搜尋了一遍,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面銅鏡,他借著昏暗的燈光,用衣袖胡亂擦了擦光滑的那面,可因為年代太久,擦了半天也沒擦出銅色的質地來。他又翻過鏡子背面,上面起伏不平,似乎有一些浮雕,再用衣袖抹了抹,竟然現出一個人形圖案來,看上去好像還是個女子。中年漢子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圖案,便直接用手用力地摳上面的泥土,忽然,他被上面的一個疙瘩刮破了手指,血流了出來,他並沒在意,將流血的手指放進嘴裡吮了一下,「呸」地吐了口唾沫,繼續擦那銅鏡。
漸漸地,上面的圖案清晰起來,中年漢子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長髮垂髻,體態豐滿,臉上五官甚是奇特,像是一隻狐狸似的,看上去那麼妖媚迷人。中年漢子嘿嘿笑了,自言自語道:「這東西倒不錯,拿回去給俺婆娘看看,她肯定喜歡。」說完,他將銅鏡掖在腰間,又緊了緊褲帶,將油燈弄滅,想順著洞口再爬出去。
忽然,他感到剛才刮破的右手手指有點發麻發癢,心想可能是破口遇到了灰土,回家洗乾淨,抹點酒消消毒就好了,用左手一摸,卻嚇了一跳,原來這手指已經腫得像根胡蘿蔔,中年漢子暗道:完了,一定是傷口裡碰了多年前的細菌,感染發炎了,可得趕快回家。他快步來到洞底,擼了擼袖子準備往上爬,剛一□頭,就感到一陣眩暈,差點沒倒下,連忙扶住牆,罵道:「這他媽的是咋回事?可能是挖土挖得太急,太累了。」
正瞎核計時,忽然,他眼前一花,似乎覺得旁邊有個白色的人影一閃而過,中年漢子嚇得猛一轉身,靠在牆上四下張望。這狹小的空間也就幾平方米,根本沒有半個人,他用力拍了拍腦門,只想趕快爬上地面好回家。剛把身子轉過來,猛見對面站著一個人,離他只有一尺來遠,嚇得他「啊」地往後一退,貼在土壁上,體如篩糠,動彈不得。
只見對面站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長髮盤著寬鬆的大髻,乳房豐滿,屁股碩大,面帶狐媚,十分淫蕩。這女人臉上帶笑,看著中年漢子不動。漢子嚇得六神無主,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時,女人笑嘻嘻地慢慢走過來,一把摟住漢子,將冰冷的嘴唇貼上他的臉,漢子心臟都快從腔子裡跳出來,頓時手足無措,渾身顫抖。這女人抱著他,豐滿柔軟的胸脯緊緊地貼在他胸膛,伸手摸到他的下身,慢慢搓動起來,漢子就像駕了雲,也不知道是該推開,還是該享受,只覺得那女人正在脫他的衣服,身上的勁也在慢慢消失,四肢百骸都懶洋洋地不想動,只想被這個豐腴漂亮的婆娘永遠這麼摟著、抱著,心中隱約在想:這麼冷的天,她咋不穿衣服……
Story05《國家寶藏3-南海鬼穀》 + Story06《國家寶藏4-南海鬼穀II》
晚上六點半,西安西新莊別墅林之揚家。此時的林之揚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他的寶貝女兒林小培懶散地坐在旁邊。
林教授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對林小培說:「小培,最近這幾天妳的花銷怎麼又大了?一個月花3萬塊,都幹什麼用了?」
林小培正在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裡的最新款手機,隨口答道:「哦,也就是和朋友出去逛逛街、吃吃飯什麼的。」
林之揚喝了口茶,有些不高興:「吃什麼飯每月要花3萬塊?真是大手大腳!」
林小培也生氣了,氣鼓鼓地說:「你天天吃青菜豆腐,也逼著我吃素,我又不是和尚、尼姑,為什麼要跟著受那份罪?」
林之揚大怒,將茶杯重重墩在茶几上:「胡說八道!吃青菜豆腐就是受罪?我什麼時候讓妳當和尚、尼姑了?吃素對身體有好處,像妳二哥那樣整天大魚大肉的有什麼出息?人要懂得節約,知道嗎?從這個月開始我要控制妳的開銷,不許再亂花錢了,每月只給妳1萬塊錢零用!」
林小培站起來,委屈地說:「1萬塊,那夠幹什麼用啊?不行,我不幹!」
林之揚道:「妳真是被我給寵壞了!每月1萬塊錢還不夠用?妳天天開著車出去玩,光妳那部保時捷的汽油和保養錢就得好幾千,還不都是我給妳出?這次我不能再遷就妳了,給我乖乖回屋睡覺去!」
林小培氣哼哼地摔門而去。中年女保姆站在客廳的門口,手足無措地看著林小培從車庫裡將保時捷啟動,開出別墅院門揚長而去。
保姆關上大門回來,林之揚對她說:「不管她,由她去吧!這個丫頭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保姆說:「老爺,要不先給小姐找個男朋友?也許能管得住她。」
林之揚餘怒未消:「男朋友?算了吧!她那個公主脾氣誰能受得了?兩個月前,有人介紹劉副市長的兒子給她,她只跟人家說了四句話就摔門走。後來我問她為什麼不同意,妳猜她說什麼:『那個高幹子弟連天上人間夜總會都沒去過,哪配做我的男朋友?』妳說這叫什麼邏輯?真是氣死我了!」
保姆笑著去做飯了。林教授心裡想:小培這孩子對那些高幹子弟、巨富公子都看不上眼,卻怎麼會偏偏喜歡田尋那個窮小子?真是想不通。
他起身走進屏風,穿過走廊盡頭,打開電動門來到辦公室裡。他坐在辦公桌上,拿起桌上的一份《西安日報》,日期卻是半年多以前的,上面頭版頭條登著新聞,標題是:「湖州毗山慈雲寺驚現地下祭壇,住持老僧神祕失蹤,兩僧人死亡。」
再看內容:「近日浙江湖州市警方和湖州市文物局在湖州毗山慈雲寺發現了一個隱藏在寺院後殿裡的地下建築,裡面有十八層地獄像,還供奉有太平天國領導人洪秀全的雕像,另外在建築裡發現兩名寺中僧人的屍體,同時在慈雲寺中擔任住持的老僧人文空失蹤。據湖州警方透露,文空的失蹤很可能與兩名被害僧人有關。另外在過去的幾年裡,湖州警方也曾經接到過幾宗失蹤案,這幾宗失蹤案的受害人都與慈雲寺有間接關係,現在警方和文物局正在聯手立案偵查。」
林教授放下報紙,重重地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這個王全喜,想起來我就生氣!還說肯定不會被警方發現,白花了我幾十萬不說,連半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得到,最後又惹來了員警和文物局,真是廢物到家!」
他邊喝茶邊想:「四個職業盜墓人都死了,一個從沒盜過墓的人卻能活著出來,真是出奇的怪事!看來那四個傢夥只不過是些泛泛之輩,並不是我想要的人才。奇的是那個田尋倒也有些本事,難怪小培喜歡他,這小子不搞文物生意真是可惜了……」
晚上十一點多鐘,別墅區開進一輛閃著紅燈的麵包車,麵包車拐了幾個彎後,緩緩在林教授別墅門口停住,車身上漆著顯眼的「電力搶修」四個大黑字,車頂安有伸縮梯,兩名身穿黃色工作服,頭戴黃色安全帽的工人下了車,手提大號工具箱按響門鈴。不多時,門被女傭打開,兩人走進屋內。
他們還沒站穩,林教授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大聲呵斥:「你們是怎麼搞的?這幾天為什麼經常無故停電?氣死我了!」
兩名檢修工人一面打開工具箱,一面道歉:「林教授,實在對不起,可能是因為您家裡的進戶電纜接頭有些接觸不良,我們今天來就是徹底檢修的,用不了二十分鐘,保證今後再也不會出現同樣的問題!」
林教授聽後氣消了一大半,說:「那就快修吧!吳姐,妳帶他們去後廳修理。」
兩人跟著女傭進了後廳。林教授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自言自語地說:「小培這孩子我是越來越管不動了,唉,要是她媽還活著該多好,除了她,小培真是誰的話也沒聽過。」
正嘆氣間,忽然電視「噗」地滅了,屋裡一片漆黑。林教授怒道:「又來了,今天要是再修不好,我就給西安電力局局長打電話,讓你們全都滾回家種地去!一群沒用的傢夥。」正罵著,恍惚看見其中一個穿黃工作服的工人從後廳走出來,他忙問:「修得怎麼樣了?」
這人不搭話,卻徑直走到大門處按動門上的電子開關,大門被打開了,外面又進來三個同樣裝束的人,隨後關上大門。
林教授心中奇怪,問道:「很難修嗎,要這麼多人來?」話音剛落,一束極強的光柱打在林教授臉上,林教授只覺雙眼先白後疼,眼淚狂流,登時爆盲,啥也看不見了。
「別出聲,否則弄死你!」有人低喝一聲,緊跟著兩個人撲上來,將他捆了個結實,腰上還頂著個硬幫幫的東西,林教授被兩手反綁,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嚇得六神無主。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教授,希望你合作點、別亂動,不然要你的命。」
林教授哆哆嗦嗦地說:「你們要……要什麼……別傷害我的性命,要錢我可以給你們……別……」
這人哈哈大笑:「沒錯,你最多的就是錢了,我就是要錢。」轉頭問道:「你們都查看了嗎?有沒有其他人?電纜切斷了沒有。」
另一人回答:「大哥,所有的房間,包括地下室都看過了,除了那個女傭和林教授沒有別人,車庫裡只有林教授自己的那輛賓士S600,他女兒的紅色保時捷和他二兒子的黑色蓮花都沒在,應該是出去玩了。整棟房子的所有電源也都切斷了。」
這人滿意地點點頭,說:「林教授,閒話少說,聽說你有很多珍貴的古玩,今晚我們就是想開開眼界,欣賞一下您的藏品,怎麼樣,給個面子吧?」
林教授雖然嚇得夠嗆,心裡倒也清楚,他知道自己富甲一方,難免會樹大招風,最明智的就是捨財保命,於是連忙道:「好好好,唔……這間客廳裡的博古架上有很多古玩,都是我花了十幾年的心血收集的,你們想要的話,就……就拿走,只要別傷害我就行……」
這人冷笑一聲:「算你識相!告訴你老林頭,我們盯你不是三兩天了,聽說你兩個月前又在香港太平山買了棟別墅,花了上千萬港幣,你他媽的還真有錢,不過那麼多錢都讓香港人賺去了,怎麼著也得照顧照顧大陸老鄉點啊,是不是?」
林教授點頭如搗蒜:「是,是,各位說的對,這客廳的古玩都是價值連城的真品,你們……你們隨便取……」
這人又笑了:「林教授,薑真是老的辣,你這客廳裡的東西雖好,卻抵不上你那藏起來的東西,就別和我玩心眼了,快帶我去書房!」
林教授一聽,心裡涼了半截,這群劫匪顯然對自己瞭若指掌,知道自己真正值錢的東西都在書房裡,可眼下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勉強站起來,睜著流淚的眼睛,帶一干人等去書房。
來到書房的金屬門面前,這人喝道:「快打開門!」
林教授無奈地道:「整個別墅的電源都給切斷了,書房的門是電動門,沒電打不開。」
這人仰天一笑:「老林頭,你還蒙我?你這電動門用的是單獨地下發電機組,就算地震了也能用,我可告訴你,我的忍耐有限,把我逼急了先崩了你再說!快開門!」
林教授徹底絕望了,沒想到這群人連這點也知道得如此清楚,看來今日這些古玩是在劫難逃,他不敢抵抗,顫抖著用手按動電動門的指紋鎖打開門。
五個人進去三個,留兩個在別墅客廳裡把風。書房裡的兩人將林教授解開綁繩,又牢牢捆在辦公桌前的靠椅上,那被稱為大哥的人擰開牆上的電燈開關,滿屋古玩珍品頓時出現在眼前。三人流連在各種文物之前,就像到了博物館一般,不時嘖嘖稱讚。
一人道:「大哥你看這個瓷瓶,肯定是值錢貨!先帶上吧!」
另一人又插嘴:「大哥,這個玉璽肯定是好寶貝,我先拿下來了!」
那大哥說:「你們懂個屁?我讓你們拿什麼再拿什麼,現在你們就給我老老實實地過眼癮就行了。」林教授見他們像挑西瓜似地挑選自己幾十年的心血,心疼得不得了。可他兩手被牢牢地捆在靠椅背後,根本無法活動,又不敢大聲叫喊,一是怕這些人惱羞成怒對自己下毒手,再者外面鞭炮正響,就算喊破了嗓子恐也沒人聽見,只好任憑宰割,心裡只盼著他們得手後趕快離開。
那大哥脖子上有道疤痕,還缺了半邊眉毛,長相頗是兇惡。他在屋裡轉了幾圈,臉色逐漸陰沉下來,看了看林教授,想說什麼又沒說,抬腕再看看錶,又在書房裡搜索,他看見牆上有一幅董其昌的仕女圖,走過去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抬手想揭開畫軸,卻不想畫軸是固定在牆上的,他用力一掰,下麵的畫軸和牆體分開了,露出了一個嵌在牆上的金屬保險櫃,他臉上露出微笑,另兩人也湊了過來,好奇地問:「大哥,這裡還有暗門?肯定有好東西!」這大哥讓手下把林教授鬆開,帶到保險櫃前。
這人朝保險櫃一努嘴,向林教授道:「不用我多廢話了吧?快打開!」
林教授磕磕巴巴地說:「這裡……這裡沒有古玩,都是一些有價證券……認購證之類的東西,也沒有現金……」
這人不耐煩地打斷:「我知道裡面沒有古玩,也沒有錢,但我就是想欣賞一下裡面的東西,趕快打開!」
林教授又應付了幾句,這人嘆了口氣,對手下說:「那個女傭人呢?」
手下回答:「在後廳綁著。」
這人說:「去把她殺了,給他做個樣子看看,林大教授可能覺得我們不敢殺人。」那人應了一聲出了書房。不多時,聽得女傭隱約的聲音在大聲求饒,接著一聲槍響夾著慘叫,然後又是兩槍,再就聲息皆無。隨即手下人回來了,對大哥說:「人已經殺了。」
這人點了點頭,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將子彈上膛,槍口頂在林教授腦門上:「老頭,你再不打開保險櫃,那我就只有送你一程了。」
林教授心理最後的防線也崩潰了,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這人笑了笑:「別裝熊了,快開門!」林教授勉強爬起來,顫抖著先在保險櫃上的數位鍵盤撥了幾個號碼,又用大拇指在一個凹下去的圓片上一按,保險櫃「喀」的一聲彈開條縫。這人搶上一步打開櫃門,裡面擺著嶄新整摞的無記名證券、銀行本票和股東憑證,還有幾個信封和一個小首飾盒,另有一隻紅漆的大木盒子。這人取出木盒,迫不及待地打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將木盒合上收起,吩咐手下人將林教授帶出書房,關上書房門,又將林教授牢牢綁在自己臥室的床上,用膠帶封住了嘴,再恢復了別墅的電源,大搖大擺地走出門後,上了電力搶修車揚長而去。
Story07《國家寶藏5-樓蘭奇宮》+ Story08《國家寶藏6-樓蘭奇宮II》
陝西咸陽,林之揚老宅。
晚上八點多鐘,四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圍坐在老宅大院中間的一張八仙桌旁,邊喝酒邊聊天。現在正是七月末,天氣晴朗而炎熱,四圍昆蟲鳴叫,天上繁星點點,四人都穿著短褲和半袖背心,手拿蒲扇不停地搧風。桌上擺著燒雞、烤鴨、醬肉香腸、冷熱拼盤、啤酒花生,全都是豐盛的下酒菜,青磚地面上放著收音機,正播著京劇。
一個腦袋禿亮的人邊撕吃雞腿,邊嘴裡含糊不清地跟著收音機裡馬連良扮演的諸葛亮哼唱:「我也曾差人去……打聽,打聽得司馬領兵……一來是馬謖無謀少才能……」 唱著唱著,他忽然又說:「哎,我說老吳,轉眼咱們都兩個多月沒回家了,你那如狼似虎的老婆能守得住嗎?別給你戴綠帽子啦!」大夥都哈哈大笑。
那老吳個頭稍矮點,脖子上的斜方肌高高隆起,幾乎將肩膀和脖子連上,他甕聲甕氣地罵:「戴什麼帽子跟你有狗屁關係?我他媽樂意!」一口標準的天津衛口音。
那禿腦袋又說:「要不你就乾脆把你老婆也弄到這得了,你放心,咱哥仨保證不碰她一根指頭,只要你隔幾天讓我偷看她洗回澡就行,咋樣?」
那老吳還沒說話,旁邊一個高挑個說話了:「你還說別人戴綠帽子給老吳,我看就是你王大腦袋存心想來著!是不是你見過吳大嫂?」
王大腦袋笑著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這種事俺哪能幹?」
那高挑個閒極無聊,開始沒話找話:「阿迪裡,我聽說新疆那邊的西亞國女人特別風騷,是真的嗎?」
那被稱作阿迪裡的人黑髮濃密發卷、高鼻深目,顯然是個西亞人,他臉紅了,操著不太純熟的漢語說:「你不要亂說,我們西亞的女人很好的,從來沒有像你說的那樣,跟誰睡覺都成嘛。」他無意中學著高挑個的北京味,逗得三人哈哈大笑。
老吳抓了把花生米扔進嘴裡:「天天守著這個破房子,也他媽夠鬧心的。」
王大腦袋又抓住了他的話柄:「想睡老婆就說想睡老婆,還偏說什麼鬧心!」
老吳嘿嘿一笑:「想老婆那倒也不假,可惜咱們也出不去呀,連到鎮上買東西都只能一個人去、當天回來,還他媽不如監獄呢,這叫嗎事啊!」
王大腦袋說:「你就忍了吧,每個月一萬塊錢不是白拿的,我倒希望多待幾個月,到時候回家去還能買個單間兒住住。」
高挑個說:「哎,你們說,陳軍那小子每個月花四萬塊錢僱我們看這老宅子,到底為什麼呢?我看這破宅子拆巴拆巴賣了也不值幾萬塊呀!」
王大腦袋說:「小龍,這你就不懂了,我聽人說這宅子打前清那陣子就有了,長年都沒人住,很有可能經常鬧鬼,估計八成是主人看咱四個身強力壯,陽氣太盛,於是讓咱們鎮鬼來了。」
老吳一縮頭:「你別嚇唬我,我可怕鬼。」王大腦袋罵道:「你們天津人都是膽小鬼,我咋不怕鬼呢?就算有鬼,俺上去一頓暴打也死了。」 這時阿迪裡開口說:「王哥你說得不對,鬼已經死了,是不會被你再打死的。」大夥笑得前仰後合。
那高挑兒「小龍」說:「王哥的話我信,你忘了陳軍是怎麼和咱四個說的?他說這老宅是前清一個大官住的地方,後來被林家買來居住,現在有二百多年歷史了,也算是個文物,所以不許任何人進入老宅之內,如果真有人闖進來,也不能讓他進到後院,說後院有林家祖上祠堂,不能讓外人給破壞了。所以我核計很可能就是後院那裡有鬼,那陳軍是跟咱們打馬虎眼呢!」
小龍這麼一分析,三人都覺得有道理,老吳更害怕了,說:「我說那地方怎麼看上去陰森森的,下回我可不來了。」
王大腦袋說:「哎,那後院裡能有啥樣鬼?不就是兩排廂房和一個後花園嗎?小龍,要不咱倆沒事去瞅瞅?」
小龍說:「別沒事找抽了你!陳軍說除了東、西廂房隨便住之外,別的地方叫咱們少進,說這宅子裡到處都是古董,碰壞了一樣,我們得照價賠償!」
王大腦袋不以為然地說:「那都是陳軍唬三歲小孩的!我還不瞭解他?給姓林的當狗腿子當順了,連實話都不會說。」
老吳說:「咱們四個拿工資看房子,我看別的事還是少管。」沉默寡言的阿迪裡也說:「就是就是,我們不要去管那麼多閒事。」王大腦袋撇了撇嘴,哼了一聲,抄起啤酒瓶仰天喝起酒來。
Story09《國家寶藏7-關中神陵》
九月的下午已近初秋天氣,雖然氣溫還不冷,但在西安也應該穿上長袖襯衫或罩衫,可在「天地人間」夜店裡,似乎季節足足延遲了兩個月,一群年輕男女都穿著半袖T恤、短裙長褲,配著動感強烈的音樂,在舞池中光怪陸離的射燈下瘋狂扭動身體。
兩個相貌清秀、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正在互相點煙,但點煙的既不是打火機,也非火柴,而是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其中一個女孩眼皮塗成藍色,彩繪長長的指甲,兩根細長白嫩的纖纖玉指正夾著一根大衛杜夫,湊近鈔票燃燒起來的火焰點著煙,其他桌的男男女女邊看邊笑,有人羨慕,有人讚歎,也有不屑一顧者。
舞池四周都是豪華包廂,三五成群的富男靚女在其間休息。一個T恤上印著美國三K黨圖案的英俊少男從舞池下來,帶著滿身疲倦,懶散地坐在真皮沙發上,好像剛給地主扛完活。
面坐著個男的,下巴留著鬍鬚、脖子戴著粗大金鍊,他壞笑著問:「哎,怎麼樣,我介紹的妞還算夠勁吧?」
「嘿嘿,還不錯啦!那妞胸真大,跳舞時還故意往我身上挨,真他媽帶勁!」
那男子滿臉淫邪:「這還沒過冬呢,她就開始發春啦,哈哈哈!對了,晚上你準備怎麼爽?」
「她說今晚跟我走,怎麼都行,我說那就在我那輛敞篷寶馬裡行嗎,你們猜她怎麼說?」旁邊幾名男女連忙都湊過來問:「說什麼、說什麼?」
少男笑了:「她說那算什麼?去年聖誕節她還跟一個男的脫光了在雪地裡做過呢!」大家哄堂大笑。 一女孩抽了口摻著大麻的美國煙,吐出幾個淡青色煙圈,臉上帶著媚笑:「真不要臉,不過也夠刺激的,今年聖誕節我也想試試。」
一個光頭青面、膀子上都是紋身的肌肉男淫笑著回應:「那妳可得叫上我,我身體好,不怕冷。」
女孩身邊坐著的正是那英俊少男,他面帶不悅,冷冷地說:「阿豹,你當著我的面也敢泡我的女人?」
肌肉男滿臉不屑:「別裝聖人了,你還不是一樣當著你女人的面泡別的妞?」 少男猛拍桌子:「我他媽願意!關你什麼事?」
戴金項鍊的鬍鬚男連忙勸開,肌肉男似乎習以為常,毫不在乎地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一小包白粉撒了些在玻璃桌上,用一張金卡細細刮著,同時有節奏地不停搖晃著身體。 抽大麻煙的女孩連忙摟著少男勸說:「哎呀,別吵了,開個玩笑嘛!」
少男斜眼看著她:「妳他媽倒不在乎,不是真想跟他到雪地裡去打野戰、給老子戴綠帽子吧?」
戴金項鍊男子身邊有個打扮妖冶的高挑美女,她咯咯笑著對少男說:「看你,還當真了,人家阿豹是逗你呢!」
肌肉男阿豹用鼻孔對準吸管猛吸了一口白粉,陶醉之後長歎口氣:「什麼是神仙?這就是神仙……」
Story10《國家寶藏8-關中神陵Ⅱ》
次日早上七點多鐘,田尋剛穿好衣服出來,就聽王植說:「看大門方向,又是誰來了?」
大家都聚在走廊裡,透過玻璃窗用望遠鏡觀看。只見大門方向又駛來兩輛黑色奧迪A6汽車,立刻有警衛人員舉著對講機跑去開門,汽車一前一後駛進廠院停住,下來幾名挺著將軍肚、穿黑色呢大衣的中年男人,後面跟著一個戴眼鏡的瘦子,腋下夾著皮包。宋越在機關單位待了幾十年,對這種派頭再熟悉不過了,立刻道:「鹹陽市基建局的副局長來了!怎麼來這麼早?」
郎世鵬往嘴裡塞著麵包:「他們來視察冶煉車間試車。」
林振文、杏麗等人從辦公樓出來迎接,將他們恭恭敬敬請進辦公樓。
半小時後,一行人又從辦公樓出來向冶煉車間走去。宋越道:「市裡還真派人來視察冶煉車間?這個鋼鐵廠不過是個假殼子罷了,難不成還真要煉出幾爐鋼水給他們看?」
郎世鵬笑了:「這有什麼奇怪的?演戲也要演得有板有眼,今天肯定是要煉出一爐鋼水。」
薑虎問:「我說幾位專家,這麼大的工廠,聽說要花費十多億才能建起來?」 郎世鵬點點頭。薑虎又問:「我的乖乖!咱們在茂陵裡得的文物能不能賣十多億啊?有那麼多錢還盜什麼茂陵?直接送我們出國算了,費這個勁幹嘛啊!」
他那天津話把大家都給逗樂了。王植笑道:「你知道茂陵一旦被成功打開,裡面有多少文物嗎?幾百個十億都不止!」
薑虎下巴差點脫臼:「什……什麼?幾百個十億?那是多少啊……」
大家哈哈大笑。田尋剛要張嘴取笑他,忽聽地動山搖的一聲巨響,辦公樓牆上的白粉簌簌震落,這聲響又大又沉,遠遠傳出幾十裡。
眾人大驚失色,羅斯.高立刻跳起來向門外跑,邊跑邊大喊:「地震了,快跑!」
大家嚇得都跑了出來,可巨響過後卻再無聲息,似乎不像地震。只有田尋心裡清楚,表面上裝成若無其事,心中暗想:看來試車之前並沒人發現炸藥的事,果然把冶煉爐給炸了。他暗自竊喜,卻見一名黑衣警衛從樓下上來,大家連忙圍上去發問,那警衛氣吁吁地對大家說:「冶煉車間的煉鋼爐爆炸了,可能是鋼水含碳量太高,好傢夥,三十多米的煉鋼爐炸得只剩個底座,比炸藥引爆還厲害!」
果然,透過玻璃窗,見西側車間方向上空騰起一股黑煙,眾人議論紛紛,七嘴八舌地談著,羅斯.高聽說並不是地震,打著呵欠回屋繼續睡覺去了。田尋等人均無睡意,都穿好衣服出去看熱鬧。
只見廠區那邊濃煙滾滾,冶煉爐已經望不見了,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硝磺氣味。王植抬鼻子用力抽了抽,說:「咦,奇怪,怎麼好像有股炸藥味?」
郎世鵬也納悶:「難道是鋼水裡含硫量超標?那倒是有可能。」宋越歎了口氣:「真是露臉不成反倒亮了屁股,唉!」
成功炸了冶煉爐,田尋的喜悅之情卻迅速褪去,心裡七上八下地沒底,開始害怕起來。
這時見很多人都從各個方向朝冶煉車間跑去,有工人、保安人員和工程技術員。十幾名工人正在緊張地安裝消防水龍帶,準備滅火。
田尋心裡惴惴不安,就盼著這幾位市裡的領導大發雷霆,勒令工廠立即停工,然後再調公安局介入。他舉著望遠鏡一直觀看動靜,見林振文等人和市裡領導離開車間向辦公樓走去,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林振文才把幾位領導送出來,領導們鑽進黑色奧迪轎車離開了鋼鐵廠。
隨後有人來告知:所有人立刻到會議室開會,不得延誤。人群開始騷動,一時間眾說紛紜,各種猜測都有,田尋心中一緊,更加害怕了。
陳軍在會議室裡來回走動,眼睛在每人臉上漫不經心地挨個掃了一遍。田尋知道他身懷絕技,善於察言觀色,於是竭力平復狂跳的心臟,極力裝出一副茫然神情。林振文慢慢走進來,臉色鐵青。見尤全財邊用打火機點雪茄煙邊說:「我真服了你,老林頭,演戲演過頭了吧?還不如別讓那些領導來湊熱鬧,這下倒好,還沒開掘茂陵,倒先打草驚蛇了!」
眾人心中疑惑,面面相覷。林之揚坐在椅子上,面色陰沉,一直在喝茶,也不說話。林振文說道:「想必大家都聽到了剛才的聲音,冶煉爐被炸毀,市裡的基建局領導十分惱火,當場就要勒令工廠停工整頓,我承諾他們十天之內拿出證據來證明冶煉爐有質量問題,這才勉強混過去,工廠得以繼續運轉。但消息肯定要傳到市裡頭,至於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就聽天由命吧,反正十天之後,我們和茂陵的財寶都已經到美國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郎世鵬道:「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也算破財免災吧!」
「破財免災我沒意見。」林振文哼了聲,「但我不希望是人為搗亂,那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了!」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王植問:「這話怎麼講?」
「我懷疑有人從中搞鬼。」林振文道,「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要好好查查了!」
宋越撓撓頭髮:「冶煉爐空氣不純、鋼水含碳硫量過高,都有可能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