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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半島

野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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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我深信前十九年的重量無法衡量,即使把第三個第四個十九年加起來,天秤仍然會斜斜傾向那前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段」──鍾怡雯

  北緯五度,只有夏天的國度,黃泥、蕉香、野味、雨林、多元民族雜居,充滿熱帶騷動的野氣,這是鍾怡雯的成長故鄉馬來西亞。受不了管束,不想被囚禁在無邊無際的綠海油棕園,嚮往外面的世界,她遂成為逃家的人。唯有離開才能真正看清楚,關於自身、家人在生命中的位置。

  鍾怡雯以活跳鮮猛的筆觸,帶點決絕的傲氣,直面曾令她想逃避的家族史,隨著父親工作轉移的遷居路線回顧怡保、萬嶺新村、小島、油棕園的生活點滴。祖父與父親的古怪個性,發瘋的表叔、三姑、表弟,曾令她焦躁恐懼的遺傳宿命,透過書寫封印收藏這些記憶的碎片。

  過去的反叛,如今憶苦思甜,半島生活裡的潑辣野氣,將親人的愁碌陰森抹淡,歲月的流逝使生命裡曾發出嘩嘩巨響的事件,轉化為家鄉的油棕氣味,凝視遠方半島,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氣味,又遠又近。

本書特色

  ★充滿馬來西亞風情。
  ★內附鍾怡雯家族老照片寫真,較舊版多收錄油棕園及姊妹照片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鍾怡雯


  現任台灣元智大學中語系教授。著有:散文集《河宴》、《垂釣睡眠》、《聽說》、《我和我豢養的宇宙》、《飄浮書房》、《野半島》、《陽光如此明媚》、《麻雀樹》,散文精選集《驚情》、《島嶼紀事》、《鍾怡雯精選集》;人物傳記《靈鷲山外山:心道法師傳》;論文集《莫言小說:「歷史」的重構》、《亞洲華文散文的中國圖象》、《無盡的追尋:當代散文的詮釋與批評》、《靈魂的經緯度:馬華散文的雨林和心靈圖景》、《內斂的抒情:華文文學論評》、《馬華文學史與浪漫傳統》、《經典的誤讀與定位:華文文學專題研究》;翻譯《我相信我能飛》;散文繪本《枕在你肚腹的時光》、《路燈老了》;並主編多種選集。

  曾獲中國時報文學獎首獎、聯合報文學獎首獎、星洲日報文學獎首獎及推薦獎、新加坡金獅獎首獎、海外華文文學獎首獎、華航旅行文學獎、中央日報文學獎及梁實秋文學獎等。
 

目錄

北緯五度(代序)  鍾怡雯

輯一:我們的問題

我們的問題
他以為他是一首詩
無所謂
什麼都不說
逃亡者
一家人的夢
聲氣
鍾氏出品
埋葬自己
前世的胃
不做生日
陽光不到的角落
腐爛的公蕉
難過的晚餐
長大的故事
親愛的
我轉來了
信耶穌得水牛
流失的詞
明日黃花

輯二:在那遙遠的地方

女生的願望
老大的質地
村兒們
早餐和馬桶
紗籠與繩子
請往生淨土
野睡的滋味
虐待舌頭
難以承受的酸
原始人的食譜
在那遙遠的地方
天這麼黑
錯過

輯三:那些曾經存在的

從夢裡爬出來
黃昏的幻影
暗影搖動
鐵打的身體
野蕨之夢
依然蕉風椰雨
絕色
親愛的阿拉
別嫁馬來人
完美的信仰
吉寧之家
我們的青春
錯過的那場舞會
拿督公之家
男人味
摸黑上巴剎
捱日子
藏的本事
那些曾經存在的
 

代序

北緯五度/鍾怡雯


  1

  我從沒算過命。從前系裡一位同事擅長紫微斗數,家傳三代的算命之術具有精準的爆破力道,那神準和幽微,給算過命的人巨大的衝擊。命運被破解,個性被摸透當然令人震撼,那是老天掐在手心的祕密。人,而且是關係那麼遙遠的人,怎麼憑一張圖就能探得自己的天命?我的同事是好好先生,只要有空,來者不拒。他算過許多學生和同事,獨獨拒絕我。妳不用。我不死心,為什麼為什麼的老是逼問。直到這位聰明的好好先生離職,我始終沒得到正式答案。他總是用各種理由推搪。他不算我的命,而且不肯給理由。我對算命其實沒那麼強烈的好奇,倒是對不算我的命這事很感興趣。為什麼?

  那是八年前,他還沒離職。現在即使他主動開口,我也不想。這幾年來,我看到命運一點一點現形,失眠的時候,跟家人講電話的時候,處理事情的方式和情緒反應,諸如此類,點點滴滴。現形的命運跟自由有莫大關係。是的,是自由決定了我的命運。決定了,現在的我。我不需要算命,我的命運不要在他人之口說出,我要它在我的眼底現形。

  高中時離家半年,因為受不了家的管束,受不了油棕園把我當犯人一樣囚禁在無邊無際的綠海,受不了溺斃和窒息之感,遂成為逃家的人。父親在家族裡找不到前例,找不到應對的方式,他最恐懼的,大概是不知道如何給他父親,我的祖父一個合理的交待。說到底,傳統華人家庭長大的男人對叛逆女兒無法可施。女兒竟然這麼難搞,尤其是大姊作的壞榜樣,底下那五個妹妹是要怎麼教?唯一的兒子怎麼辦?

  當初我的反抗其實很單純,我嚮往油棕園以外的世界。我不要被綁在家裡。

  父親不理解他這輩子的痛苦來自祖父有效的教導,聽從,順服,鍾家斯巴達式的家規。祖父的痛苦來自曾祖母的遺傳,如果我當乖女兒,那麼,我的下場就跟父親一樣:他嚮往自由,卻聽從順服祖父,遺傳曾祖母的瘋狂和極端,這些條件的組合成為父親的宿命。唯一一次的叛逆,是離開錫礦湖離開老家南下自立門戶。祖父罵了幾個月,說他沒出息,比不上坐寫字樓的大姑丈,也不如當警察的二姑丈。做粗工哪裡做不都一樣?跑大老遠幹嘛?

  那年父親二十九歲,祖父藉酒罵人,酒後瘋言其實是內心話,他打從心裡覺得這唯一的兒子沒讀到書沒路用。父親離家是忤逆他。母親為此很不諒解祖父,他看不起妳爸,看死他一輩子不會賺錢,妳大姑丈坐office毋使曬太陽,二姑丈做馬打(警察)威水,轉來就買洋酒給他喝,妳爸沒鐳。哪有阿爸看不起自己仔喔!祖父早就返唐山跟列祖列宗團聚去了,母親說起來還是怒氣沖沖。

  父親的自由意志可以伸展的空間那麼小,因為他沒讀到書,因為祖父要一個孫子。父親也想要吧,基於養兒防老的安全感,或者無後為大的老觀念。身為獨子的他連生六個女兒還有勇氣再賭一個兒子,以他的薪水和能力,七個小孩實在超出太多太多。我的農曆生日隔天,小弟出生當晚,從醫院回來的父親開懷痛飲。他舉起啤酒杯跟來賀喜的鄰居說,等了十二年,這個兒子。到底在慶幸喜獲姍姍來遲的麟兒,還是如釋重負,冷眼旁觀的我很想知道。

  反正,應該,不會再有小孩在我們家出生了吧?其實我有點不確定,很怕有賭博記錄的父親把賭性用在生兒子上,再兩年又妄想多賭出個兒子。那時候我十四歲讀初二了,還有小嬰兒出生可真的冇眼睇。那些八卦鄰居的嘲笑和嘴臉我真是受夠了。還好沒有。母親生小孩生怕了,何況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整個華人社會都要男生,難道沒女人男人們自個兒能繁殖嗎?堂嬸連生七個女兒,生到後來簡直把產房哭翻。馬來助產婆很疑惑,我們馬來人很喜歡女兒的,多生幾個可以陪父母,兒子整天往外跑,有什麼好?
就是不好。從母親和堂嬸的激烈反應就知道。當年生在鍾家的女兒,尤其不好。

  2

  從小我就喜歡往外跑,從新村、小島到油棕園,外面的世界永遠比較美。母親說我是野鬼。豈止,我還是孤魂哩,非常喜歡獨處。馬來助產婆說的話不準,女兒也有像我這種愛冶遊的。我筷子握得高,快握到尾端去了,預言日後的遠走高飛。母親說女兒早晚要嫁,反正不住家裡,嫁遠嫁近沒差。筷子握快握低她不在意。高中沒唸完我就想離家,跟父親激烈爭吵後把話說絕了,雙方都沒留餘地和退路,不得不走。

  還好有那次的重要經驗作指標。離家的好處是,距離產生美感,跟父親沒有短刀相接,再見面時雙方都收斂客氣許多。短暫的離家經驗讓我打定主意,高中畢業之後,無論如何,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要走遠。最先想去倫敦。家裡沒人贊成,祖父知道我要喝洋水很光火,罵得昏天暗地。妹仔早晚要嫁人,讀那麼多書做什麼。沒頭腦呀妳,去做工搵點錢,幫吓妳爸養幾個弟妹。罵完我訓父親,祖母沒有例外也被颱風尾掃到。祖父才是一家之主,他是太上皇。

  只好作罷。當時連我都不相信倫敦去得成,那麼貴那麼遠,比夢還飄渺。那麼,台灣總可以吧!機票錢不多我自己打工就有了。只買單程,我硬下心腸,打定主意沒錢回家就飄泊異鄉,沒什麼大不了的。父親希望每一個女兒都獨立自主,我們家姐妹從國小就會自己跑銀行,開戶存款或領錢,管理自己的獎學金或紅包。國小三年級我跟妹妹三人坐火車去新加坡找三姑,住了快一個月再安全回到油棕園。六年級再跟兩個妹妹坐八九個小時的火車北返萬嶺老家看祖母,連祖母都說,妳爸這麼放心啊?小人走按遠他都不怕?大妹國中畢業跟三個同學自助環島旅行,用少少的錢走遠遠的路,父親二話不說就放行。他對小弟比較有意見。女兒當兒子養,兒子當女兒管,不知道小弟有什麼感想?

  從小出慣遠門,我不在乎走得更遠。當時對台灣一無所知,一心一意想離家,如果有人提供免費機票,非洲我也去。我的成績文商組全馬排第八,第一志願填下有公費可領的「吃飯大學」,省吃儉用應該不愁生活。很多年後妹妹才透露,當年我偷偷出國,不知情的祖父把父親罵得慘死。妳爸每天唉長唉短,妳媽也是,妳妹妹快煩死了。小妹提到這事,邊說邊嘆氣,當時她才小學三年級。阿姐妳不記得囉?那天妳要走,只有媽跟我坐bus把妳送到火車站。妳提一個很大很大的皮箱上火車,都沒有跟我們揮手,好像不想回來了。

  我不記得。為何小妹記憶如此深刻?為什麼我偏偏忘記離家細節遺失關鍵時刻?我只記得在新加坡樟宜機場上機,那個大皮箱如何提上公車,再坐火車,過新柔長堤,我又是怎麼一個人把它拖到樟宜機場的,這些那些,竟然徹底在我記憶消失。看起來像刻意遺忘。我要再多一點細節。小妹很訝異反問,真的假的,妳一點都不記得?

  可見我有多麼想離家。老天爺也希望我走。出國前從沒中過彩票的父親中了馬幣五千元,他給我三千,那是我高中畢業之後,唯一一次伸手要錢。為了自由。父親不知道那三千元對我的象徵意義,那是自由的本錢,日後他跟女兒得以彌補裂縫的代價。若非遠走,我們的摩擦大概會讓彼此體無完膚,老在淌血的傷口會流膿出水,新傷舊傷反反覆覆永遠好不了。最後,成為殘疾。
幸好。

  父親把一疊沉沉的馬幣放到我手上的鏡頭,多麼歷史性。我凝視,我低頭,對命運合十。

  3

  時間和空間拉開距離。因為離開,才得以看清自身的位置,在另一個島,凝視我的半島,凝視家人在我生命的位置。疏離對創作者是好的,疏離是創作的必要條件,從前在馬來西亞視為理所當然的,那語言和人種混雜的世界,此刻都打上層疊的暗影,產生象徵的意義。那個世界自有一種未被馴服的野氣。當我在這個島凝望三千里外的半島,從此刻回首過去,那空間和地理在時間的幽黯長廊裡發生了變化。鏡頭一個接一個在我眼前跑過,我捕捉,我書寫,很怕它們跑遠消失。我終於明白,為何沈從文要離開湘西鳳凰,才能寫他的從文自傳。

  有時我只看到時間的折痕,在折痕裡看見難以改變的宿命,來自遺傳和血緣。譬如頭瘋,看見了也無濟於事。我們家代代皆有gila之人,馬來文gila指瘋子。瘋狂的基因是鍾家的遺傳,從廣東南來的曾祖母吸鴉片屎,她本來就個性古怪,祖父和父親都得她幾分真傳;我的表叔從青年起便關在「紅毛丹」(瘋人院)關到現在,上回出來後把他老爸鋤死,沒人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再放他出來;三姑在我小學時住過精神療養院。大姑的獨生子,我那長得像混血兒的萬人迷表弟,二十歲出頭便進了精神療養院,十幾年了時好時壞,大姑心疼唯一的兒子,千里迢迢把他送到澳洲醫治。兒子的病沒好轉,反倒是她在六十二歲之齡得了憂鬱症。二姑就更別說了,一家四口簡直被下降頭一般。她三十歲左右出車禍之後精神狀況不穩定,五十歲鬱鬱而終。如今她的兒子也是,唉!

  這種隱形的威脅讓人很沒安全感。生命的陰影無所不在,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我恐懼,可是我得克服它。野大的生命,老大的特質。以前村裡的混混每回跟人吵架吵輸拉不下臉便說,爛命一條,嚸啊?有時我也用這種語氣,你給我試試看?很賭爛。

  可是面對時間,賭爛無用。前年我回油棕園和萬嶺新村去,白頭宮女的心情。所有的物都抹上時間的光暈。房子老了,椰子樹、紅毛丹、芒果、酸仔還在,連油棕樹上的蕨類都變少。樹木亦有暮年之人的形色,像祖父祖母大去前那種缺乏潤澤的枯竭之感,我因此知道生命會變輕靈魂會變薄,為了死後便於遊盪的緣故。

  過往之物是時間的廢墟。

  油棕園那條唯一的對外道路還是黃泥路,文明的風暴沒有掃進這裡,也沒有掃進萬嶺新村,相反的,它們跟時間背道而馳,一種被遺棄的落後和老舊。萬嶺新村甚至連火車站都拆掉了,因為錫礦開採完畢,村民失去生存的依靠,遂成為跟我一樣的離鄉之人。再沒有誰需要坐火車返家了。

  過往的世界遺棄了我,我卻在文字裡重新拾起。World lost,words found,《作家身影》片頭說的。那天離開油棕園時,依然是我極為厭惡的久未下雨的場景,黃塵滾滾。父親的車快速駛離,我的腦海忽然出現一段久違的旋律,當年校車的馬來司機最愛播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歌詞裡的Virginia州在哪我不知道,最遠的外國我只到過新加坡。我用油棕園那條水牛洗澡的溪水想像歌手吐出的Shenandoah River,同時聯想起音樂課唱的印尼民謠Bengawan Solo,那梭羅河長什麼樣有沒有兩點麻雀?清晨昏暗天色裡,聽那充滿時間質感的滄桑男聲在唱:dark and dusty, painted on the sky/misty taste of moonshine, teardrop in my eye,看不見的未來哪。遂有一點欲淚的悲涼。

  此刻,我的未來已經慢慢成形,我無淚,反而悠悠的想起另外一段歌詞:

  I hear her voice in the morning hours she calls me

  Radio reminds me of my home far away

  And driving down the road I get a feeling

  That I should’ve been home yesterday

  彷彿,才昨天,還在北緯五度。

2007.07.06寫於中壢
 

詳細資料

  • ISBN:9789574449569
  • 叢書系列:鍾怡雯作品集
  • 規格:平裝 / 232頁 / 15 x 21 x 1.16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內容連載

我們的問題

最近常常凌晨四點多醒來。醒了,便再也無法入睡,雖然身體靜止,睡姿持續,意識卻開始往外攀沿。父親這時候也該起床了吧!多半也是渴望入睡而不得,跟我一樣。想到父親,忍不住嘆口氣。這下完全清醒了,只好掀開被子,跟床告別。在兩個島上,我和父親各自開始一天的作息。

我得父親神經質且不易沉醒睡的遺傳,辛苦入睡了仍離不開顛倒夢想,睡著和醒著沒什麼兩樣。於是每隔一段時間總要想辦法抽離日常生活到國外去,享受身為「人」該有的基本權利。絕不能返馬。回家情況更糟,只能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中忘了我是誰,行旅中就只吃、睡和亂走三件事,如此不用大腦的把生物本能喚回,於是上車睡、走累就在路邊睡、碰到床更是不省人事。睡醒那刻,偶爾會閃過「不知道父親旅行能不能睡好」的想法,有點於心不安。

父親早已讓日常生活馴化得服服貼貼。從小到大被睡眠不足折騰,他習慣了也很認命,不像我那麼計較這應得的天賦人權,而且奢侈地專門飛到國外去睡。父親是那種凡事太過認真的人,從他對旅行的態度就知道。出國增長見聞這種小學生才相信的說法,父親可是深信不疑。前兩年他跟母親以及兩個妹妹結伴遊北京,至今仍然對這古都讚不絕口,老說有機會要重遊。北京,不得了,那些古蹟呀,看都看不完,腳下到處是歷史,走得腿都快斷啦都還沒走完,真是可惜。小妹說他明明就累得走不動,還硬撐。妳爸就是咁啦,妳不瞭解他嗎?無可奈何時小妹就會使用這種調侃語氣,她也說過「妳弟弟」、「妳媽」等與她無關的措辭,令人哭笑不得。父親去年到上海,回來後只淡淡地說,早知道,再去一次北京。

難怪父親睡不好。

母親說父親小時候書沒讀好,是因為睡不好,又貪玩。精神都玩完了,冇精神,讀什麼書?聽到先生的聲音頭就點,上課不是睡覺就是被先生打,讀到中二就不想去了。。聽起來好像父親沒讀書命。從祖母那裡,我得到另一種令人心痠的說法。

沒得睡呀,讀小學就同我去割膠,收膠後趕去上學,手還糊滿膠屎來不及拔,哪有精神讀書?睡沒幾個鐘頭就起身,妳大姑騎一輛腳(踏)車,我後面載妳爸,才三四點鐘,天還烏烏的。割沒幾個鐳(錢)苦得要死,都是妳阿公。老不死真真沒用,沒鐳拿轉來,我這一生人就是沒看對人才盲眼的。祖母一扯到祖父,我就知道該打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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