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點心學校6：神氣白米飯

推薦序

語言的感官趣味　知名兒童文學作家 幸佳慧

　　在資訊流通迅速的多媒體時代裡，童書作家不僅要設法讓孩子進入文字閱讀的國度，還得讓他們在那裡逗留多時，這種挑戰比起過去作家所面臨的，實在大多了。

　　不過，哲璋卻找到一條密徑，領了很多孩子進到童話般的文字學校裡，把語言嚼得津津有味。

　　讓我們老實回想，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是不是每天都在練習不想上床睡覺的拖延戰術，並且很快的又練就一身拖拖拉拉才上學或寫作業的賴皮大法，可不是嗎？學齡兒童的生活，絕大部分時間若不是睡在床上，就是醒在學校裡，而這兩件事對他們而言，絕非什麼快活的樂事。

　　還好，孩子在這兩件耗時的大工程中，還能撿些零碎時間做他們本能自發喜愛的兩件事。哪兩件？喔，那還用問，除了「玩遊戲」，當然是「用點心」了！

　　作者讓我欣賞的地方，就在於他將「點心食材的特質」、「文字的感官譬喻」與「校園的學習經驗」三面相結合起來，變成一則則趣味的短篇故事。這種大廚技法，將孩子在學的苦澀撒上五彩糖霜，立刻使挑嘴的他們眼睛一亮、咧嘴而笑。孩子讀了，對文字想像的渴望，肯定會因此蠢蠢欲動。

　　因為那樣的組合，不僅能讓初進學校體制的孩子，在日復一日呆板的照表操課下，獲得移情的疏洩與轉換，也巧妙翻轉了他們在學習文字符號時所產生的負面壓力，把陷溺在「背誦定義、照樣造句的僵化操作」裡的他們給拯救出來。他們在文字裡撞見的「幽默」，將會變成日後他們面對體制更多磨練挑戰的神奇魔法棒。

　　「嗯，但孩子總不能光是在文字裡吃喝瞎玩、窮傻笑吧？」或許，你會忍不住皺眉發問。

　　請放心，大人們整天掛在嘴邊的「聖賢品德」，或擔心孩子缺乏的「多元配方能力」，都悄悄成了書中各道點心佳餚的調味料，孩子在品嚐這系列故事的同時，也把各種價值觀一起消化了。這些故事料理著「天生我才必有用」，舉凡自我認識與肯定、虛心學習、改過自新、善待他人、積極向上……你想要的成長營養素，都找得到。

　　所以，如果你有個人見人怕、乖張不馴的榴槤孩子，別怕，讓他（她）上「用點心學校」，無形中，他（她）就能得到薰陶，成為一個懂得尊重自己和別人的成熟孩子！還沒完呢，這所學校還跟緊了時代動脈，不但有與時並進的有機自然農法，連民主選舉的競爭風範都弄得甜蜜多汁啊！

自序

苦瓜真君子

　　原本我想配合第五集《香蕉不要皮》，把這本書的書名取作「苦瓜不要臉」，目的是希望小朋友除了「雙關」，還能體會「倒裝」的樂趣：「香蕉不要皮」等於「不要香蕉皮」，而「苦瓜不要臉」就等於「不要苦瓜臉」。但跟編輯討論過後，決定還是請「白米飯人」出馬擔任封面人物。然而，「苦瓜」的情操，我還是忍不住想宣揚一下！

　　小時候我不敢吃「苦瓜」，看見同學便當裡有苦瓜，我總是報以尊敬的眼光，心中萬分的佩服，總覺得他是什麼「臥薪嘗膽」的偉大人物。

　　後來，從書中讀到有人形容苦瓜是「君子菜」、「菜中君子」，原因是不論用苦瓜搭配出何種菜色，它從不把苦味傳給其他食物，和它合作的食材均不受其影響，照樣保持原有滋味，而這種「特性」很符合君子與人相處應有的「德性」。

　　在苦瓜之前，我只聽過「君子比德如玉」（君子的德性應該像玉一樣溫和柔潤、不折不撓……）。雖然礦石裡也有君子的象徵，但我覺得君子瓜比君子玉境界更高。

　　《六祖壇經》記載六祖慧能目不識丁，但一心向佛，拜在五祖弘忍門下。有一天，五祖想要挑選接班人、繼承者，命有興趣的徒弟繳交一首佛偈（佛教的詩歌）應徵。飽讀詩書的大師兄立刻在牆上寫了：「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意思是要人時時刻刻不忘修練自己，這是玉的德性，因為《詩經》上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位文雅的君子，就像經過仔細切、磋、琢、磨的玉石一樣）。」

　　師弟們原本以為厲害無比的大師兄贏定了，沒想到不識字的慧能請人幫他在這首詩的旁邊寫上：「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結果，慧能獲勝，當上了禪宗六祖。

　　從這故事裡，我分辨出了君子瓜和君子玉的優劣勝負。

　　玉雖有君子的德性，但生成時得忍受高溫高壓，出土後須接受切磋琢磨；試戴時要小心碰撞毀損，買回家免不了擦拭保養……玉值得我們效法，可是它也未免太「苦」了。

　　倒是苦瓜吃下肚，轉化成營養被人體吸收，真正的本來無一物了（小時候我常偷吃妹妹擱在桌上的糖果，被發現後，總是宣稱桌上沒東西、「本來無一物」）！

　　可見點心食物比珠寶玉石的境界更高！

　　苦瓜被稱讚為「君子」，並不是因為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是它「己所欲，卻不強加於人」！這道理我有深刻的體會──

　　有一天早上，我和老婆點了「拿鐵」咖啡當早餐，她突然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麼只喝拿鐵嗎？」

　　「你跟我一樣，都是不能吃苦的人……」我想也不想就回答：「所以喝咖啡一定要加牛奶！」

　　「錯！」老婆打了一下我的頭說：「從前、從前，有一杯咖啡，它帶著斧頭上山砍柴，一不小心斧頭掉進了湖裡，湖神撿了一把金斧頭給它，它說這斧頭不是它的；湖神又撿了一把銀斧頭給它，它仍說這不是它的；最後，湖神撿來了它弄丟的鐵斧頭，它才點頭收下。湖神為了獎勵它，把金、銀斧頭都送它；由於它只拿自己的鐵斧頭，所以大家都叫他『拿鐵』……我喜歡『拿鐵』，因為『拿鐵』是誠實的好點心！」

　　我傻眼了。

　　「老公，你是不是有偷吃？」老婆言歸正傳。

　　「冤枉！絕對沒有！」我嚇死了！

　　「你喝拿鐵，竟敢不誠實！」她拿出一疊餅乾糖果紙說：「你的鮪魚肚那麼大……你不是要陪我一起減肥，說好了晚上不准吃東西嗎？」

　　「我……我……」我被抓到了（但我根本不想減肥啊！明明是老婆你嫌自己發胖，才拖我下水，夜夜禁止吃消夜）。

　　在我跪算盤的時候，我想起了苦瓜「苦自己，不苦別人」的偉大情操；對照起老婆「瘦自己，也要瘦老公」的行為，果然苦瓜境界更加崇高啊！

　　「老公，我最近有沒有瘦一點？」愛喝誠實「拿鐵」的老婆又在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