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一葉扁舟滿目青山
二十年前,我整理〈阿含部〉經典中的佛陀自述,寫了《我是這樣說的――希達多的本事和原始教義》、《地藏菩薩本願寺》兩本小說;現在,再續,又寫《菩薩再來》。如此,希望能以實踐為要,總和了各部派的旨趣。
佛法傳承,先後有原始教義、小乘、大乘和密教之分。密,原來只是簡易快速的意思。大乘經典大量出現後,以革新自詡大;後人不明所以,將其他經典所說佛法為小。其實,無論部派對於法,有什麼歧見,那種包含佛教本質和精髓的最簡潔表述:佛陀發現,存在的各種元素,其間的因果關聯,以及永遠熄滅關聯的方法;這樣的定理,是共同都接受的佛法。
宇宙、世間以及各種建構宇宙或世俗生命的元素,其間作用力之生滅,是有限或無限,關係存在虛實、靈魂有無,大抵就是部派的歧見;這卻是任何宗教、哲學和科學都無解的問題。若拿這歧見請教佛陀,他還是會說:這種問題的思慮,對現實生活無益。這樣的教法,畢竟是,佛陀希望僅具一般資質的人,用來專心實踐而不是思想。任何人如果好奇佛陀的思想,還是要在那種,反復把注意力集中在一點的心理狀態;這種集中了的思想本身,是一種心理狀態,或是創造這種心理狀態的方法,或是這種心理狀態產生的地方。在這樣集中注意力的狀態中,生命被分解成構成性的活躍元素,這些元素前後左右,或追隨或離散,最後都在集中的注意力下被損毀而靜寂和止滅。這種集中的能力,因此,不能說不是一種神祕。
菩薩再來,是涅槃經和大度智論的概念;菩薩,因為濟度眾生,大悲,發願再來,繼續修學諸佛究竟智慧,而在各處世界,隨願受生,以隨宜方便身,行菩薩道。這樣的概念,雖然也可見大乘者如何自大,到底還是好的。
菩薩再來,這個概念還能怎樣認識,原始教義說得比較平實;或說:我現在也是人,所以有這樣的生老病死,或說:諸佛皆出人間,父母所生,非由天而得;或說:菩薩,是不愚而聰慧的有情生命。可見,在世間菩薩行,並不難。
佛陀看自己和眾生沉溺欲海,不能節制,在生老病死這樣的人生流程中,不得安逸;經各種嘗試和努力,悟得所謂的佛法,希望眾生也能這樣覺悟。這樣對眾生關懷,就是觀無量經說的:佛心是大慈悲、大智度論說的: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
樂,當然不需再多說了,苦,是一切世間法的根本;兩千五百年了,還是如此,所以說苦海無邊;因此,慈悲是佛法根本,說的是不苦。
菩薩再來,這個概念和現象,在我這本新書,以慈悲為慧見,提醒慈悲除了慈悲他人,更要慈悲自己;以時時能集中自己的意識和思想為定見,這樣的身心練習和實踐,可能讓自己,隨時再生生活條件的能力,也才有可能深入生命更高的,甚至於神秘的境界。畢竟,佛陀認為佛法是人人與生俱來的,自有的;所以,自己臨終時,特別向隨侍弟子們強調的教誨之一,是說:法燈明自燈明,要依靠自己,無法依靠其他。
從前,我寫《我是這樣說的――希達多的本事和原始教義》,法鼓山聖嚴法師買去看,還要我簽名;他能夠欣賞佛陀原本身世和教法,因為曾經在日本學習阿含部經典,知道佛陀說什麼。後來,我寫《地藏菩薩本願寺》,也還是根據原始教義的佛法法則,詮釋生活中的苦樂,如行雲流水,都是如來如去的。現在,我再寫《菩薩再來》,以為人人可以自視是再來菩薩,再來修煉如何不苦,再來慈悲與人同樂。
東年
二O一五年三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