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時間有多長?十年可以成就多少人與事?澳門作家洛書,用十年的時間,成全了自己的一顆初心,鋪就了一段曲折回繞的詩路,在紛紛擾擾的賭城裡,這一條詩路,就像一道銀光,一匹柔軟的絲綢,跨越世間百態,將她的情、她的思,搭在了通往自由的道路上。
自由,多麼誘惑的詞,它不應為形所役,不應為心所擾,它應是菩提花開下的閒然垂釣,它本是乘風而上的肆意灑脫,然而卻是作者最難以得到的渴望。《燕燕于飛》,一語雙關,燕燕既是作者的本名,它同時出自《詩經》中的〈國風‧邶風〉,名字與詩經有淵源,這似乎也注定了作者某些方面的求而不得。
第一首〈十二離歌〉便是其中佔最大篇幅的詩作,說的便是這樣一種「求而不得」。作者於十六歲來到澳門,彼時背井離鄉,放棄一切原有的東西,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對於原鄉的思念被連根拔起,但她不得離去,不得返回,不得退,也不得進,這種「求而不得」的刻骨銘心的撕扯,被作者寫進詩裡,這是作者不得不之下唯一的出路,詩成了作者的救贖,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作者高中畢業,上了大學。難而大學四年,又令作者進入另一種「求而不得」的生活。作者的專業是商科的博彩管理,學的是怎樣管理賭場,且又是全英教育,這讓喜歡中文、喜歡文學的作者再次面臨兩難的擇抉,到底是順從去讀商,還是聽從自己的內心?大學四年,作者就在商科和文科中來回奔跑,幾乎將兩科雙修。這段時期的作品,如〈陽光驟明處〉、〈色〉、〈我泅過一條河〉、〈默默〉等,也是作者另一種「求而不得」。大學畢業後,作者有一段時期進了賭場,做了荷官,這次的經驗,改變了作者整個人生觀。作者本科畢業,卻做著任何一個人可以做的工作,這工作没有學歷年齡要求,不需任何技巧,可想而知,做這份工需要頂著多大的壓力?再加上,要面對賭場中形形色色的人與事,而作者才剛剛畢業,就得直接面對人生赤裸裸的真相與實情,作者陷入進的這種「求而不得」,已是深入到對生命、對真理、對自由的「求而不得」,於是作品如〈魔術師〉、〈我的情人〉、〈賭客〉,正是作者不斷的詰問、質疑,到底孰對孰錯,没人給予答案,這是作者個人的修行。而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作者回溯到本源,從與本名有淵源的詩經中去尋找,從古典文學裡去探求,憑著這樣的信念,讓作者在這樣「求而不得」的鞭撻下,獲得了重生。作者以〈新曲木蘭令〉作結,古文新寫,正是作者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也明白了飛翔之意,燕子經歷了人間三千紅塵紛擾,終於展翅高飛於寬廣的天地間,雖以求而不得為始,終是求而得。
這本詩集,用十年的時間,寫的是一個關於飛翔的故事,一個關於蛹蛻變成蝶的故事,它屬於個人,也屬於大家,因為我們同是求而不得啊,而只有堅持和信念,才能成就最後的求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