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We are fortunate that, thanks to globalization, policy decisions in the US have been largely replaced by global market forces. National security aside, it hardly makes any difference who will be the next president. The world is governed by market forces.
我們非常幸運,得力於全球化,美國的政策已經被全球市場力量所取代,除了國家安全,誰當下一任總統都不會有任何差別,世界是由市場力量管治。
Alan Greenspan, 2007
在2007年接受瑞士報紙Tages-Anzeiger訪問時,前聯準會主席Alan Greenspan認為,2008年美國總統選舉中勝選的會是誰都不重要。所有與政治或政府有關的事務,已經普遍在資本、腐敗、累贅的控扼之下,對政治的敵意或對民主的輕蔑在資本主義全球化種下的各式因素中產生。不出多久就發生金融大海嘯,全世界見證了金融資本主導的全球化之惡果。金融大海嘯前的西方世界歌舞昇平、欣欣向榮,我們可以設想一個大同世界,每個人都富足安逸,國與國之間和平共處。可是,目前令人感到不安的卻是全球範圍的各種戰爭、生態及人權等問題,資本主義全球化被質疑帶來了貧窮、飢餓、各種的苦痛以及缺乏指望的人生;也許亦是由於這些觀察,沒有人是完全反對有需要對現況作出改善。面對全球化帶來的種種問題,聯合國及其他國際組織或跨國非政府組織都經常發表不同的報告甚至共同宣言;然而,各式各樣的文件都嘗試隱藏其背後的意識型態,或多或少都是認同甚至推動全球資本主義繼續主導世界的發展。
「意識型態」是一個十分複雜及獨特的概念,可以被理解為用來描述及解釋社會如何運作,並在政治經濟上應該如何改革的意念、價值及原則。一般來說,台灣社會對「意識型態」的態度是負面的。我們常常聽到關於意識型態的片語都帶有負面的意義,當中包括「意識型態作崇」、「意識型態霸權」等等用詞。對「意識型態」的負面態度大致上可以分為兩類,第一類與威權統治時代有關,一方面,意識型態等同於在位者及集團的支配性思維,嘗試影響及操控民眾的思維。其中牽涉非常嚴重的反共思想灌輸,政治上的對立與思想上的對立相輔相成,所謂的左派思想長期被汙名化,左派活動被打壓,左派人士被迫害。左派反對資本主義,但左派不必然信奉共產主義。另一方面,意識型態亦意味著衝突,政治發展以爭取民主化及獨立為主要訴求,反對統治集團的團體亦慢慢衍生一種與統治集團對立的意識型態,因而激發衝突。不管是在操控性上及在衝突面上,大家都是反感的,這種情緒上的負面態度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差別,亦即是「意識型態」這個概念本身並不等同於個別集團的意識型態,又或者是不同意識型態之間的衝突。
關於意識型態的討論在當代全球化過程中會更顯複雜,慣常遇到的資本主義、自由主義、社會主義、共產主義都不能再涵括世界範圍內的意識型態爭議,故有所謂的現實主義、社群主義、國際主義或大同主義等等之區分,一時間令人眼花繚亂。然而,意識型態做為一種歸納思想的標籤是具有相當大的功用,只要避免濫用,透過仔細分析是可以獲得很大啟發的。在蘇聯共產陣營解體及中共放棄社會主義理想後,踏入二十一世紀的全球化確定由資本主義主導,美國帝國式及中國霸權式兩種資本主義之間的競逐無助於在「落後」地區改善貧窮、飢餓以及缺乏人生指望等問題,而在「發達」地區貧富差距擴大的背後是造成一波又一波經濟泡沫的金融資本過度擴張,未來有可能由於無止境的膨脹而發生一次終極泡沫爆破,引致全球經濟冰河期,人類一同進入共慘世界。
在全球化時代下,國家、區域及全球範圍的權力分配受到經濟因素影響而出現重大改變,管治模式與型態亦隨之從統治演進到治理。本書是受到2009年金融大海嘯到後來的歐債危機所啟發,認定在以目前貨幣制度為背景的全球金融資本主義所主導的全球化下,人類前景是十分悲觀的。書中帶出的一個訊息是前景雖悲觀但卻必須積極以對,透過反省全球化現象去思索如何處理全球資本主義所帶來的跟民主、正義及發展相關之治理問題,鼓勵大家以儘管只能悲觀但卻反而要非常積極的態度延緩共慘世界的到來。為此便以近年最積極思考全球未來發展的大同主義論為基礎,探索如何建構全球良治理論,並試圖凸顯其做為改良主義之侷限及困境。
本書得以出版必須感謝顧忠華老師及開學出版社同仁們的支持、協助及鼓勵。承蒙蔡英文、鄭秀玲、戴華、謝世民、曾國祥、蔡群立、孔誥烽、葉浩多位老師此書推薦,特此致謝。書中第二章的部分內容曾發表於《思想》期刊第十一期。此書的大部分內容屬於科技部(前國科會)補助的成果,特此銘謝。
梁文韜
台南市
2016年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