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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遺民:古巴華僑訪談錄

末路遺民:古巴華僑訪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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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本書是《遠在古巴》一的下編。

  八年前的冬天,作者到了古巴,第一次踏足這片遙遠得仿如在天盡頭的土地,追尋祖父和父親的蹤跡。

  古巴華僑的歷史是非常沉痛的一頁。鴉片戰爭之後不久,華僑就抵達古巴,當時是作為「豬仔」飄洋過海被販運過去的,絕大部份被騙被拐甚至被擄掠被綁架,抵埗之後,都成了奴隸。十九世紀時「華工」被販運到古巴,作為黑奴的替身,人數達到十四萬。古巴華僑的歷史,就從這極為沉痛的一頁開始,之後連綿不絕,從未中斷。1959年的革命,變成了社會主義國家,華僑走的走、走不了的老死當地。

  本書的三十多位受訪者,各有一段悲欣交織的個人歷史。古人有「傳亡國,繼絕世」的說法,我不敢妄自攀附,但有緣能為這些遠在天涯的時代遺民保留一點記錄,我感到高興,雖然回想起他們的遭遇,仍不免惘然。現在,訪談過的老華僑有四位已經故去,重洋阻隔,郵政難通,其餘仍在的本書出版後也不知能否送達他們手中,今後還能和他們見面的機會看來是極之渺茫了,只能默默遙祝他們在遠方的餘下日子過得安隱。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雷競璇


  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其後留學法國,修讀政治學,集中研究黑非洲國家,歷時七年餘,在波爾多大學得到博士學位。返港後相繼在中文大學及城市大學研究及授課十餘年,編、著有有關選舉、香港及中國政治之中、英文書籍多種,以及在學術期刊發表論文若干篇。數年前辭去教職,改為自由撰稿人,社會與文化評論文章近年多在《信報》刊載。現仍擔任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名譽研究員。最新著有《窮風流》《據我所知》(牛津大學出版社)。
 
 

目錄

xiii  序 關於古巴華僑和本書

第一輯 來自唐山
3  海隅秀才   曾經造反   趙肇商Guillermo Chiu
15  統領一黨 非關政治 蔣祖廉Rolando Chiong Chang
27  古巴大爺    伍迎創Juan Eng Jong
39  典型的華僑歲月   伍袞民Kico One Eng
49  抗日老兵 天涯飄零  馬持旺Mar Chi Bong
57  大難不死 繼續生活  鄭士榮Luis Bu Si
65  昔日少東主 如今平淡過活   鄺景雲René Fong
73  家庭生活充實的大廚師  關志生Jorge Cuan
85  在中國沒有餓死 在古巴沒有戰死  葉澤棠Luis Yip
93  孑然一身  不以為悲  陳享財Siu Tan Chong
99  得失榮辱 都已淡泊   林文燮Vicente Lam
107  雖在困境 壯心未息  陳松大Mun Ton Chang Alberto
115  奈何不獲上蒼眷顧  譚樹樞Vicente Tam
121  第一位成功訪談的女華僑  伍美嬋Rosa Tang Yi
131  流落小鎮 家鄉已忘  譚立章Ruben Tam
137  小鎮女性 守護一家  陳燕芳Inés-Gaen Ba
143  少小離鄉 闖出一片天地  陳細九Luis Chang Wu
155  現代遺民 海隅餘生  周柏圖Felipe
163  人在天涯 隨遇而安  沈杰林Julian Antonio Eng
169  本色未改的「香港仔」  何裔坤José (Pepe) Josep
177  絕處求生 柳暗花明  唐仲喜Tang Chung-Hsi
195  一歲到古巴 晚歲復歸華區  黄錦念Adelaida Wong Lui
203  當上華僑社團主席的女性  黃錦芳Caridad Wong Lui
213  當過民兵 上過前線 監視過華僑  余景暖León Yi
231  「幸福」兩字終於用得上  楊鎮南Ramón Yong、曹趁金Hilda
243  家庭就是生活的全部  伍杏桂
249  草根本色 勤奮到底  潘松年Alfredo Pons Chang
257  和革命結下不解之緣  馮奕新Ángel Fong Hung
265  連根拔起 無法回歸  陳華友Samuel Chang

第二輯 生於古巴
273  五十年來華僑滄桑史的見證人  周卓明Jorge Chao Chiu
285  天涯歌女 海角伶人  何秋蘭Caridad Amarán
301  「我的生命很淺白,不深奧」  趙仲鵬Leandro Chiu
307  父母音書 不離不棄  李月娟Teresita Lee Si
313  政治弄潮兒  吳帝冑Pedro Eng Herrera
325  後記 古巴老華僑的特殊景況
342  附錄一 1959年後華僑匯款情況
345  附錄二 現存古巴華僑社團名錄
 
 



關於古巴華僑和本書


  認識到古巴華僑的獨特景況,並繼而編寫本書,對我來說是一段意味深長的因緣。

  我祖父和我父親曾經在古巴謀生,他倆和當時出洋的華僑一樣,都是隻身在外,不帶家眷。祖父什麼時候去古巴,已不可考,他1959年來香港,之後因為年邁沒有再回轉古巴,1965年在香港去世。我父親1954年從家鄉廣東台山去古巴,1959年時伴同我祖父來香港。他倆前來香港時,古巴革命已經爆發,政府更換,卡斯特羅上台執政。翌年8月,我父親返回古巴,他當時以為古巴的政局會有轉機,但結果並非如他所期望,古巴革命後實行社會主義,不再回頭,在當地謀生於是變得困難,再也無法匯出款項接濟在香港的家人。掙扎了幾年之後,我父親終於在1966年亦即我祖父去世後不久離開古巴來到香港,兩年之後,他在此地病故,得年只有四十七。我當時正在讀中學,對祖父、父親兩人在古巴的工作和生活情況,所知極少。自從父親病故,母親不願提及古巴,我們家庭對上一輩這段海外經歷,也就逐漸淡忘。2004年母親去世,之後我整理她的遺物,找到一批信,綑成一紮,絕大部份屬於現在已經停止使用的郵簡,是父親歷年從古巴寄回來的家書,約二百封,基本能反映他在古巴十餘年生活的情況。閱讀這些信件後,引發我的好奇,於是在2010年12月去了這遙遠得仿如在天盡頭的島國,在哈瓦那(La Habana ) * 逗留了十天,出發前閱讀了若干有關書刊,稍稍認識古巴華僑悠長也跌宕起伏的歷史,而古巴此行又令我對當地華僑的景況,有了初步體會,總結起來,其實是「破敗凋零」四個字。哈瓦那華區縱橫好幾條馬路,兩旁的樓宇很有氣派,但幾十年沒有維修,破舊不堪,區內也不見什麼店鋪,一片頹唐,路上只偶爾見到一些中國面孔。我到過區內幾個華僑團體,見到的都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大家還是鄉音無改,絕大部份抵達古巴之後就沒有回過中國,飄零孤島幾十年,近乎與世隔絕。我由是意識到,這是一個獨特的群體,已走到了道路的盡頭,行將消失,是一群被時代忘記的遺民。

  雖然苟延殘喘,無可逆轉,這群遺民其實延續着一段長長的歷史。中國人到達古巴,最早在1847即道光二十七年,並且很快便在當地形成一個龐大社群。背景是當時資本主義的生產發展需要大量勞動力,初期是依賴非洲黑奴,歐洲興起禁奴運動後,勞動力供應不足,轉而向亞洲打主意,看中了人口過剩、經濟頹敗的中國和印度。最早到達古巴的華人,是作為「苦力」 coolie ) 以「賣豬仔」的方式被販運過去的,到達後從事最辛苦、繁重的體力勞動,實際情況和奴隸相去不遠,經此方式被販運到古巴的苦力(另一稱呼為「華工」),超過十四萬人。其後,經清政府派遣官員前往調查和交涉,此種慘酷的人口販運才在1874年中止。自此之後,古巴一直存在一個華僑群體,其人數時多時少,視乎好幾個因素,如中國社會穩定或動盪、古巴政府移民政策寬鬆或嚴苛等。古巴華僑數目亦受美國情況影響,如二十世紀初美國強力推行排華政策時,一大批華僑從加里福尼亞州移居古巴。總之,華人前往古巴,大體上沒有間斷。中國大陸1949年解放後,情況開始發生根本變化,解放初期仍有華僑到達古巴,但數目逐漸減少,至1955年基本中止,我父親屬於最後一批到古的華僑之一。1959年1月,古巴革命勝利,不久之後推行社會主義政策,私營企業被沒收,店鋪國有化,禁止僱佣關係。由於難以在當地謀生及發展,自此之後再無中國人前往,古巴的華僑社會從始便進入消亡期。

  古巴革命前華僑的人數究竟有多少,並無準確點算,但一般估計在五至八萬之間,屬於美洲大陸人數最多的華僑群體之一。但1959年古巴革命後,不少華僑離開,人數逐步下降,餘下者死的死、老的老,2010年我到古巴時,當地華僑告訴我,仍然活着的,只有大約三百人,全部都年紀老邁。由於美國對古巴長期實施禁運和封鎖,這些華僑半個世紀以來和外界近乎斷絕聯繫,在日常生活和精神面貌上顯得和其他地方的華僑群體大不相同,依然是早年的面目。1959年後,他們經歷了古巴政治的變遷,接受社會主義制度改造,又是一段其他華僑社會沒有遇上的異常歷程。

  2010年訪問過古巴後,我感到應該作出努力,將這些遺民的情況記錄下來,不然的話,不出若干年,這些老華僑逝去,煙消雲散,一段獨特的歷程也就湮沒無聞。由於歷史原因和古巴革命後的處境,殘留的古巴華僑一般讀書不多,知識水平比較低下,沒有意識也沒有能力將自己的經歷記錄下來。於是,在2010年的旅程後,我萌生了通過口述方式為古巴華僑保存歷史記憶的想法。古巴華僑以廣東四邑人為主,其中台山人數目尤多,我自己是台山人,能聽能說台山及與之相通的開平、恩平和新會方言,同時能讀能寫西班牙文,自覺具備進行此口述歷史項目的條件,於是向我曾經任職過的利希慎基金提出申請,呈上計劃書,結果得到支持,並應利希慎基金要求,將此口述歷史項目託付香港大學香港人文社會研究所督導。得到資助後,我便再次前往古巴對華僑進行訪談*。

  2013年1月我重返古巴,按計劃在當地停留了一個月。

  這次到達時,當地華僑告訴我,餘下的華僑人數已下降到約二百人左右。此行除哈瓦那外,亦前往卡馬圭(Camagüey,華僑稱之為「甘瑪畏」或「甘瑪隈」) 、謝戈德阿維拉(Ciego de Ávila,華僑稱之為「舍咕」) 、西恩富戈斯(Cienfuegos,華僑稱之為「善飛咕」或「善灰咕」)等城市,與那裏的華僑進行訪談,結果共成功訪問了二十六人,另有第二代華裔五人。每次訪談都留有錄音,部份還有錄影。對於有大學學者遠道從香港前來了解他們的經歷,老華僑一般感到驚訝,也很高興,故此相當合作。古巴社會對私隱的觀念相對寬鬆,談話因而比較坦率。但也有好幾位人士拒絕訪問,或訪問中途不願意繼續,原因各式各樣*。此次調查和訪談,我聘請了古巴青年Oscar Amador Peña協助,受訪者當中有幾位要用西班牙文說話,Oscar將之譯作英文。對於口述歷史,我本來一直有點抗拒,覺得不甚可靠,但要趁這群遺民還在的時候保留記錄,細想之下也別無選擇,於是,我第一次作了口述歷史的嘗試。

  訪談的旅程結束回到香港後,我開始整理收集到的材料,並就對古巴社會和華僑的觀察,陸續撰文在報章上發表。結果這些文章引起香港電台電視部的注意,原來該台正在拍攝海外華人系列紀錄片,已完成了北美及南洋兩部份,都已在本港的電視台播映過,正計劃拍攝拉􀗠美洲部份。讀到我在報刊上的文章後,他們前來商量,邀請我一起再前往古巴,協助拍攝工作。這正好給予我再訪古巴的機會,可以借之和當地華僑再次接觸和進行訪談。於是,在2013年12月,我和港台電視部的導演和攝製人員前往古巴,此行停留了三星期,期間去過東部的聖地亞哥德古巴市( Santiago de Cuba,華僑稱之為「山爹古巴或「汕爹古巴」),結果多訪問了四位華僑,同時將年初時訪問的記錄交予各受訪者,請他們核實,並與當中的若干位作第二以至第三次訪談。這次再到古巴,華僑告訴我,他們的人數進一步下降,剩下只有大約一百五十人。上次到古巴時訪談過的余景暖先生,此時已逝世,趙肇商先生則剛動完心臟手術,離開醫院不久,顯得很虛弱。

  經過兩輪訪談,我為三十位華僑和五位土生華裔人士留下了口述記錄。不過,收到我整理的訪談文稿後,只有幾位受訪華僑有所回應,大部份都沒有什麼表示。此情況主要因為他們文化水平一般不高,不大重視文墨,有好幾位甚至已經不能閱讀中文。此外,一般而言他們也不大明白此項目的重要性和學術意義,認真閱讀文稿並提出修改意見的只有寥寥幾位。

  大部份訪談在哈瓦那完成,其餘的在上述的卡馬圭等四個城市,歷史上馬坦薩斯(Matanzas,華僑稱之為「馬丹薩」)及大薩瓜(Sagua La Grande,華僑稱之為「大沙華」)兩地從前都華僑眾多,但現在已經沒有或者餘下者年齡太大、估計能成功訪談的機會不高,故此沒有前往。另曾到訪過聖克拉拉(Santa Clara,華僑稱之為「生打加拉」),但該處本來答應聯絡的華僑突然外出,訪問無法進行。

  訪談進行時,發現這些海隅遺民不但鄉音無改,他們說話時還有不少特別的用詞。我整理談話記錄,用現在通行的書面語,但也盡量保留他們的獨特詞語,有需要時加以註明。其中地名的處理頗費心思,原因是古巴地名現在有正式的中譯,但華僑們依然沿用歷來的一套,主要是以四邑方言翻譯過來,有一種特殊的歷史意義。例如古巴首都現在譯作「哈瓦那」,但華僑向來稱之為「夏灣拿」或簡稱「灣城」。在本書內,敘述部份我用正式中譯地名,但受訪華僑的口述部份則保留他們的用詞,附以西班牙文的原來名稱,本書正文前的地圖和地名對照表可作參考。

  本書的三十多位受訪者,各有一段悲欣交織的個人歷史,到了此際我坐在香港家中的書桌前寫作這篇序言時,古巴華僑的人數相信已減至一百左右。古人有「傳亡國,繼絕世」的說法,我不敢妄自攀附,但有緣能為這些遠在天涯的時代遺民保留一點記錄,我感到欣慰,只是回想起他們的遭遇,仍不免惘然。現在,訪談過的老華僑有四位已經故去,重洋阻隔,郵政難通,其餘仍在的本書出版後也不知能否送達他們手中,今後還能和他們見面的機會看來是極之渺茫了,只能默默遙祝他們在遠方的餘下日子過得安隱。

  附記:

  一、口述歷史的整理記錄連同錄音、錄影已存放在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題目為《古巴華僑口述歷史報告》。

  二、對三次在古巴的聞見,我寫了《遠在古巴》一書,牛津大學出版社2015年出版,簡體字版中信出版集團2016年出版。

  三、我協助香港電台電視部拍攝的古巴華僑紀錄片已播出,可以在網上重看,連結為:programme.rthk.hk/rthk/tv/programme.php?name=tv/rootsoldandnew2016&d=2016-01-16&m=episode
 
 

詳細資料

  • ISBN:9780190486389
  • 規格:平裝 / 368頁 / 15 x 21 x 1.84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香港
 

內容連載

海隅秀才 曾經造反

趙肇商 Guillermo Chiu


在古巴,我最早認識的華僑是趙肇商和蔣祖廉兩位先生,2010年年底我和家人去古巴,希望尋找一下祖父、父親的痕跡,按父親從前來信上的地址,抵埗哈瓦那就馬上到華區,結果發現那地址竟是《光華報》所在,但重門深鎖,無法入內,再經打聽,找到了趙、蔣兩位先生,交換名片後,得知趙先生是《光華報》的總編輯,蔣先生是翻譯員,兩位都友善熱心,開了報館的大門,引領我們進入參觀,向我們介紹《光華報》的歷史和古巴華人的情況。當時和我一起的有我三弟,是香港《大公報》的執行總編輯,趙先生看到他的名片,露出敬慕之情,和我三弟交換了一點報人的經驗和感受。然後,我2013年1月再到古巴,進行訪談老華僑的工作,首先找趙先生,他一口答應,讓我完成了第一個訪談,令我對這項嘗試的信心大為增加,我很感謝他。至於蔣祖廉先生,也作了訪談,可惜他的堂兄弟蔣祖樂先生在2012年逝世,沒法再會面。我第一次到古巴時和他們堂兄弟倆吃了一頓飯,從他們口中瞭解了很多從前華僑社會的情況,祖樂先生很儒雅,文墨水平比較高,我本來期望和他再次細談,結果無法如願,真是遺憾。

雖然離鄉數十年,趙先生到現在還鄉音無改,說的應是古舊的新會話,我聽起來有點困難。現時還在古巴的華僑,在家鄉上過學的為數不多,像趙先生這樣讀過中學的更如鳳毛麟角,於是,華區凡涉及翰墨和搖筆桿的事,多由趙先生操辦,他可說是古巴華人社群的秀才。我一再對他說,要爭取時間,趁記憶尚完好,將古巴革命前後他自己和其他華僑的政治經歷寫下來,以供後人作參考,他也同意。趙先生今( 2016 ) 年八十三歲了。

訪談在2013年1月8日下午進行,在哈瓦那中華總會館內,是年12月我再到古巴時又見到趙先生,談話中他補充了一些情況,見本文之末的後記。

我名叫趙文立,正式名字是趙肇商,文立是我讀書時取的名字。家鄉是新會古井霞露鄉,1933年在鄉下出生。

我父親名趙厚和,屬於我家庭「和」字輩,母親名黃月桂,長樂村人氏。我父親讀書很少,可能只讀過一、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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