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向詩佛王維致敬 【一爐香】第一爐香的告白
【一爐香】為一群資深媒體文化人所發心並推動,生長在文史哲養分最豐盛優美的四零、五零、六零代,長年耕耘報社文學副刊、藝術與生活文化版面;有感於新世代處於數位網絡時代,汲取的資訊多來自無線通訊手機,為碎片化資訊所漫天覆蓋,如何將傳世詩詞與經典文學養分耕耘灌溉於網路 世代青年,挑戰與難度皆高!
「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護香火」是一爐香的發心與精神,一路與跨界賢達名家探討,希望以系列精心籌畫名家訪談透過出書與精緻影像攝製,以一篇篇的極品詩文如針灸療癒心靈經絡,以當代名家深入詮釋傳世詩詞,作為這世代極品文學的養份,希冀新世代成為「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一代,依憑文化底蘊厚實的積累,昂仰自若進入科技AI 世代,不被淘汰,屹立卓拔!
第一爐香是『向詩佛王維致敬』。王維字摩詰,號摩詰居士,唐代宗李豫譽王維為「天下文宗」。盛唐山水田園派詩人王維世稱「王右丞」;王維自幼聰穎,九歲便能詩文,工於書畫,嫻於絲竹音律,少時已名震京師,受到唐朝皇室家族的重視;晚年歸隱終南山之藍田輞川,改築宋之問的一個別墅,名為輞川別業。水繞山環,竹茂林密,風景奇勝;治學嚴謹並深研王維 詩作的何淑貞教授,以專文層次細膩爬梳王維。優游輞川山水林泉間的王維,以五言形式,即地命題,就景賦詩,分詠輞川二十景,組成二十首絕句詩。以其淡泊超塵為輞川留下不朽的圖與詩,故蘇東坡讚嘆王維詩畫:「詩中有 畫,畫中有詩」。
《坐看雲起》邀請了七位有共同傳承心念的傳香人,他們以王維詩意棲居為發想,透過文字影音訪談萃取生命中的古文學養份。七位當代美學通家生命各自動人精采,半隱半仕,避世隱居般地打造藝術家創作的居所,也以活活潑潑的生命,專業工作與逍遙行,兩不相忘。七位美學通家以一年的時間 投入,融入王維的精神境界,重拾唐詩,觀照,直入詩心,並親自書寫為文; 將不易開啟的內心世界,因懷抱經典傳承使命而漸次開展,精煉攝製為影像 詩;在這一路與詩佛相應的時光中,重新找到文化的活水源頭……
傳香人 王章力
推薦序
他們活在王維詩的場景中
一爐香請我為《坐看雲起》寫序,我在不知內容的狀況下竟呵呵一聲應了個諾,及至收到文稿,始驚覺此書是七大美學通家橫跨詩、琴、山水、美學、中西古今的暢談之作,談王維而出王維,凌絕頂又探深淵,個人豈有才德能為之序?
或許,先為未來的讀者報告我的心得,對於仰慕這些生活通家的人,怎麼讀出自己的味道?權充一個卑微的案例吧!
羅智成固老友也,他詩名滿天下,還指導我跟柏林上台演出白蛇傳,他以詩人的視野,破題就提到在台灣山間竟以神似古代山野而不自覺吟起王維「過香積寺」並為之和詩。
安禪制毒龍一句,使他在渡過嬉皮年代與東方玄學的輕狂歲月,得到一種定靜感,我跟他同一年代,「渭城曲」在大一國文課老師是用沈醉的嗓音帶著我們唱的,紅豆詞是戀愛與失戀間最痛的記憶,如同羅某所言,人過中年始知,原來那回頭一看,我們是活在王維的場景中的人!
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我們不但活在詩裡,記憶也在畫中,山水畫從王維有了血肉,不再空靈,我們人生這幅畫也因有活過王維,而成了詩。
相對於我與王維詩話的虛擬,楊柏林是我的新友,杭州一場許仙空海的即興話劇,讓我覺知有這麼一種人是活在王維的實境中。
〈蕨知苑〉這篇蒙田河濱散記似的日誌中,我們很高興他把王維日常生活細節用現代田野調查似的紀錄方式給大家做「記者在王維家居中實境報導」,柏林就是王維,他的第一人稱也是王維的第一人稱,看他的長文這樣看就沒錯,只不過這個當代王維真的很當代,他會看到「夕陽穿著高壓塔的風衣」,也會把三棵樹想成「三太子白虎背上跳舞」;非常把生活帶入山水,他也會把愛馬仕傳人來訪時的贈語「把你的心拋過障礙欄,你的馬將前往追隨」寫進場景中。在他的文中你可以看到空間跟美學、物件跟哲思的糾纏對話及柏林一點一滴「創世紀」的所有心路歷程。
胡軍軍的〈涅槃琴事〉,用古琴串接了佛性與詩性,作者師從成公亮、由陽關三疊體悟林泉之癖「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得王維田園美學;師吳文光,一曲廣陵散,盡收涅槃之義。她由愛琴、愛琴能傳情,再到「王維字句中依稀聽見琴音清澈、流淌的筆墨至今燿燿未乾」這簡直是把文字音樂筆墨流水全都溶解合一了,多麼美妙的詩畫啊!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即是涅槃,這是軍軍的體會。
〈對門館二三事〉那片茶席,名家指引江山,分別由王維、陶淵明、蘇東坡的中學而西用,用東方詩境暢論西方美學理論,但最令我叫絕的是,原來曹雪芹紅樓夢中黛玉要香菱學詩,先讀《王摩詰全集》,可見王維對曹的影響,據說大觀園中有關造景的描述,極富詩意的庭園造景與楹聯、匾額命名,都可以從王維的「輞川別業」中找到一致的寧靜淡泊景緻與美學淵源。
寧不驚奇於一首詩構建一部小說場景的偉大魔力?
總之,我以一個讀者的身分,自有我的心得與收獲,必須說的是我的寫作情境是,我剛走出松菸第十三屆台北數位藝術節「超機體」大展,並專程聽策展人羅禾淋的演講「談人與機械的共生關係」我問他要表達的旨趣為何?
他說,近未來(五到十年間),一切物件將均某種程度具備人工智能,人類有必要思考跟智慧機械如何做相處,及反思要怎樣跟它相處的程度。如同機器人先驅白南準所說,他愈使用新媒體創作愈像原始人,也就是人處理能力的大倒退。
人的下一步在使用智慧機器時如何避免退化而實際上反能進化更快?就是他意構中的主旨。
聽完這個沈重的問題,或者說如the Matrix電影中的恐懼,此時忽然讀到《坐看雲起》這麼美麗魔幻的詩畫江山美學行雲,兩相對比,也許我的感觸特別尖銳,心想無論科技怎麼發展,也許它有一天能如貝多芬作曲、如羅智成寫詩,如胡軍軍彈琴,但它或許還未能有「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那種只存在於人心靈的況味,也難以理解「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真意吧?
鄭家鐘(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