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的夜晚：日本書店員票選「讀了必哭的書」TOP 1

推薦序

能跟著另一個人一起活下去，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比起直木賞和芥川賞，更多時候，我的目光更容易被向田邦子賞的得主給吸引。

　　還記得那是2006年，在讀完了《父親的道歉信》後，我開始補起「向田邦子番」，其中包括在2003年拿下向田邦子賞，木皿泉的《西瓜》；那也是2006年，王建民在美國大聯盟拿下19勝，有趣的是，當時的我竟覺得《西瓜》和王建民的球風有點相似，他們都不是靠著震撼人心的連續三振取勝，而是慢慢地一球一球投出，踏實且綿長，在沒有察覺到的時刻，我們早已沉浸其中。

　　《西瓜》的風格，延續到了《漣漪的夜晚》。

　　在《漣漪的夜晚》之中，木皿泉從生者的視角，描寫一位故去的女性那須美。那須美身邊的親友，在面對那須美的死亡時刻，又重新回憶起兩人之間的重要片段，彷彿和亡者共同經歷了瀕死時的人生跑馬燈，然後才明白，有些重要的話語，竟該要留到對方死後才聽得明白。就如同那須美的先生日出男所說：「太好了，那須美還沒消失。也許哪一天會消失，但她現在還在這裡。」

　　那些我們之間一起完成和無法完成的事，在一個人死了之後，能跟著另一個人一起活下去，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木皿泉一如以往地，擅長在角色與角色之間尋找呼吸的縫隙，將原本沉痛的生死離別以溫柔的筆觸寫成屬於大人的床邊故事，讓彷彿已然死去的明日，在睡前重新裝填活下去的勇氣。

被文字的漣漪，編織在同一個發光的湖泊裡。

　　如果面對親友的死亡必須節制，不能「成天只是沉浸於悲傷中」，我們還剩下什麼？一場完美的儀式，全套硬挺黑服、情緒合宜的答禮？《漣漪的夜晚》跳過這些虛假表面的僵持，直探人心，藉著一個人生短暫，卻活得無比溫柔的小國那須美，送我們一顆鑽石的眼睛，透過折射看見死後的世界，其實沒有淚水，每個被留下的人都被打磨的奪目斑爛。

　　人與人之間留在彼此心裡的善意，平時就那樣囤放著，像乾柴，直到一次死亡的火光擦亮，燃起心中熱意，重新照亮眼前黯淡的生活。或是被死者殘留在人世的鉤子，繼續被他人握住，勾起更多事件的扣環。最初掛上的心意是小鈴鐺，之後將蕩成一串清脆的風鈴。

　　沒生小孩的那須美，卻讓每一個她接觸過的人，都新生為她善良的孩子。有人願意繼續硬著頭皮往前邁進，有人體悟活著和死去同樣充滿感謝，有人願意放下仇恨，祈祝眾生幸福。要讓生命成為光，成為眼睛與鑽石，其實並不難，不須偉大，那須美只是順著心意，做著每件該做的事。

　　在小說裡，生者面對死亡的憂傷只像在路口遇見魯莽撞來的車，一陣短暫的停步。這並非戲劇化，悲傷其實才是不真實的。在這個疫病年代，我們豈不也光明地展望未來？在許多電影裡，一個人物死亡，甚至能拯救全世界。

　　小說裡這場虛構的平凡死亡，卻可以將漣漪泛入真實讀者心中。我是父親，我願與世界勇敢撞擊，即使撞斷牙根。我要在危機來臨時輕唱兒歌。我想成為我孩子眼中發亮的光點，讓孩子追來，成為下一束光。

　　我也是那須美，我們被文字的漣漪編織在同一個發光的湖泊裡，知道生命是水，沒有終點，總會順著時間流動下去。

我會連同妳的份，幸福的活下去。

　　我知道木皿泉的風格非常細膩溫柔，但是第一次接觸到他們的小說作品，那種溫柔還是超越了原本的想像。跟電視劇的呈現方式極為不同，透過文字來傳遞情感，彷彿在讀者的耳邊細語，更直接地感受到一股溫柔卻堅強的力量。

　　很喜歡木皿泉在2016年推出的新年日劇SP「富士家族」，這次出版的小說《漣漪的夜晚》雖然是同樣的登場人物與情節設定，不過敘事方式完全不同，也讓讀者可以深入了解每個角色的心境和祕密，以及主角「小國那須美」死亡之前所經歷的點點滴滴。因為看過日劇再來閱讀小說，畫面頓時躍然紙上、歷歷在目。

　　「那須美心想，死亡還真像生產啊！雖然她沒生過孩子，卻覺得這種感覺很像陣痛，想生下來和痛得想放棄的念頭交互湧現。」我被書中這段描述給震撼到，用生產來比喻死亡，真是令人驚豔的巧思，木皿泉將生與死交織在一起，用樸實真摯的文字來呈現一個人死前的掙扎。那須美即使離開人世，深愛她的丈夫、姊妹、朋友們依舊沒有忘記她。原來死亡並不是結束，只要還存在於某人的心中，自己活過的意義就不會消失。

　　我認為木皿泉的創作特色，同時兼具寬容的胸懷，以及不按牌理出牌的詼諧。不僅如此，他們還擅於描寫人物的內心糾葛，即使是恬淡簡單的鋪陳，一樣會帶出濃烈的情感，即使沒有刻意去說教，仍然能夠使觀眾獲得深刻的啟發。

　　讀完《漣漪的夜晚》，久久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心情感到沉靜舒服。這個故事帶來的感動，彷彿有人暖暖地捧著自己的心，任誰都無法抗拒。每一段溫馨感人的小故事，代表著每個人對那須美的思念與不捨，而自己的心裡也浮現出懷念的親人的臉龐，很想告訴她：「我會連同妳的份，幸福的活下去。」

　　面對死亡的感覺是什麼? 如果不怕死，即使人生遭遇過不少挫敗，卻總能一笑置之，如同本書主角那須美一樣；她不怕死，無論是面對身體的死亡，例如癌症末期，在醫院裡獨自一人死去；或是面對生活上的死，例如多年後面對小時候要綁架她的人，詢問：「為何不殺死我？」；抑或是面對職場上的死，例如為了同事與上司不倫戀，被迫墮胎之事，狠狠地修理上司，卻也被上司不顧情面地回擊、受傷，離開工作崗位，但沒有得到當事人任何感謝；或許會被認為是有勇無謀，但因那須美的「不怕死」，給了週遭所有人生存下來的勇氣和幸福。簡言之，這本小說美麗的地方在於，勾勒出主角「不怕死」=「負責任」的態度，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任，間接也能影響他人，最終即使是獨自一人，無論在何處，都能夠快樂地活下去。 
　　「就算看不見，還是在遠處發光！」這樣想著逝去的人，應該可以讓生者有更大的勇氣繼續前行吧！透過那須美的家人、朋友，作者帶領讀者觀看書中每個人與那須美交會時的人生段落，刻在大家心上的記憶，是那須美存在的真實。面對死亡，沒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只有隱微的悲傷，與更多努力向前的鼓舞。作者書寫的情節，是再平常不過的生活日常，卻因此更能感受到生者對逝者的思念不捨。在人與人必須保持距離的2020年，這本書讓人更珍惜情感羈絆的每一個片段。
　　這是一些發生在那須美死後，有關她的故事。然而死者已矣，那麼他們的故事就由生者去繼續編寫。如小時候姊妹倆的打賭，那須美的石頭「啵」的一聲到達水面，產生的漣漪波動著一個個還在跳動的心。 
　　人誕生和離開時同樣孑然一身，但有些無形事物仍然會留下，如話語和經歷，保存在某些人的記憶裡，不時響起和閃過。我無從得知哪個相處的瞬間會讓某人就此記住一輩子，反之亦然。儘管如此，我們可以溫暖、用心過好每一天，那就不會愧對自己，以及重要的人。 
　　故事由不同角色的觀點串起一篇佳話，故事的主人翁由不同人的介紹逐漸清晰、立體；我閱讀此書時又哭又笑，那須美在每個角色心中產生的漣漪，讓閱讀的人也產生了勇氣與力量。 
　　藉由那須美的早逝，帶出週遭人內心的各種漣漪，人與人之間的連結就有如水花一般，看似清淺且一閃即逝，但其實底下是巨大的湖，緊密相依且柔軟溫柔。看完每一位與那須美相關的人們，在那須美過世後所回想、回憶的一切，縱使死亡是一件悲傷的事情，但即使傷心，卻也蘊含了種種生的希望。十分喜歡裡面有一段：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是你好和再見，我好好地對你說再見，然後你又邂逅了另一個人，這是人生這場遊戲必須遵守的規則。讓我體悟到即便是失去了、感到痛楚了，一定也會有新的、閃閃發亮的事物再未來等著。

　　《漣漪的夜晚》共14篇短篇故事，均是以主角那須美為中心展開。那須美是家中的老二，上有姊姊下有妹妹，母親早逝，姑婆代為照顧她們三姊妹。長大成人後有個愛惜她的老公一直伴在身旁，後來她不幸罹癌，更在沒有見到家人最後一面的情況下離開人世。一段看似平凡又不幸的人生，可是透過那須美身邊的人回顧他們跟那須美之間的一點一滴，像拼圖一樣拼湊出一個完整又多面向的那須美，並閃爍著柔和的光芒，為眾人驅散悲傷的灰暗。我從沒想到「死亡」這個詞彙可以變得如此溫柔，雖然偶然使人刺痛，卻默默地伴著在世的人，給予他們力量，在還看不見終點的道路上緩慢地前進。 
　　看完這本小說，感覺人與人的之間的關係總是十分微妙。那須美，一位將小說中14個故事不同角份串連在一起的人物，看着看着會覺得她是多麼了不起的人。在三姊妹中排第二而且已婚的她，某日得知自己罹患癌症，但面對死亡她依然感到樂觀。直到某日六時零八分，她從這個世界離開了、留下了她的至親，故事算是從這真真正正開始。在其中的故事中，感到最深刻的愛子及其延伸下去的故事。明明愛子原是一個跟那須美沒有關係的人，純粹因她的哥哥而認識那須美和她的丈夫日出男。一句「我想要成為那須美小姐亅令到愛子在往後繼承了那須美，看著都不禁感到訝異。死亡與新生命的來臨或許是兩個極端，但看完整本小説以後感覺死亡雖是終結，但又會帶來新的希望，同時間亦想起「糸」這個字，不論彼此的距離，我們正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