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
掙得自由,體察命運深意
今晨,我和一位友人划著獨木舟,徜徉在新罕布夏州一方靜謐絕晨的湖上。湖面上唯有的漣漪,來自一隻藍蒼鷹。牠從一片水蓮中振翅,緩緩起飛,飛向沼澤更遠更深處,絲毫不為獨木舟所擾。萬般寂靜裡,湖水、森林和山頭都籠罩在一派不可思議的和諧平靜當中,友人卻意外提起,今天是獨立紀念日。
不論有什麼喧囂的慶祝活動在進行,似乎都離這片寧靜之域好遠、好遠。生活在美國東北新英格蘭的人,腦海裡不時會浮現北地古教堂(Old North Church)鐘樓上懸吊的燈籠、邦克山(Bunker Hill)〔按:美國獨立戰爭第一次重要戰役即邦克山戰役,美軍在邦克山附近的布里德山(Breed’s Hill)重創英軍,作者在此提到位於波士頓國家歷史公園中的邦克山和北地古教堂,有隱喻自由發生地之意。〕和新英格蘭農民的槍聲,這些形象註定要傳遍全世界。
政治的自由誠然值得珍惜,但要讓政治自由歷久彌新,卻有賴於創建國族的個別人物內在的人格自由。國族的自由不可能來自盲從者,自由的國族不可能由機器人組成。本書立意闡釋這種內在的人格自由,它乃是政治自由的基礎。我在下文中提到政治自由時,大體上乃是做為人格自由的例示。
這種人格自由,讓我們真誠思考、感受和說話,也讓我們意識到這樣做是身為人類獨一無二的特質。這份自由雖然與個人的命運始終形成弔詭關係,卻是愛、勇氣、誠實這些人文價值的基礎。自由便是我們與自身命運的關聯方式,而命運之所以饒富深意,只因為我們擁有自由。我們在與命運拉扯徐行,以掙得自由之際,我們的創造力和文明於焉誕生。
羅洛.梅 一九八一年七月
新罕布夏,侯德尼斯(Holder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