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曾經,傑辛達・阿爾登(Jacinda Ardern)不願擔任總理。
她在2014年表示:「我知道當一位總理是很難兼顧家庭的。」一年後,她甚至直接表明:「我不想要擔任總理。」這決定可能是出於黨意,也可能是出於堅定的個人信念,無論為何,聽起來都很有說服力。
後來,在2017年一個春光明媚的午後,阿爾登獲選為紐西蘭總理。對此結果感到最驚訝的人,或許是她自己。
阿爾登的政治生涯初期相當平穩,後來則扶搖直上。她在2008年初次勝選,成為當時最年輕的現任議員。短短9年後,她就當上反對黨領袖。2017年初時,阿爾登的政治生涯看似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久之後,一位國會議員辭職,阿爾登便接下該議員的職位。兩週後,工黨(Labor Party)的副手請辭,阿爾登又接任副手的位置。在那之後,僅過了5個月,又遇上工黨黨魁辭職,阿爾登挺身而出,接下這個自己曾說過不想擔任的職位。
當時,她必須在短短7週內挽回工黨低迷的支持率,並想辦法贏得大選。她擔任黨魁後的首次演講,獲得黨員熱烈的支持。此外,她開始進行一連串的宣傳活動,包括承諾將對氣候變遷擬定相關策略,以及頻繁的在臉書(Facebook)進行直播。工黨數十年來最低迷的支持率,就這樣被阿爾登成功逆轉,最後贏得大量選票,獲得組閣的機會。
然而,若工黨要組閣,就必須聯合其他政黨,也就是必須和握有9個席次的紐西蘭優先黨(New Zealand First)進行斡旋。因此,優先黨的黨魁溫斯頓・彼得斯(Winston Peters)第三次扮演造王者的角色。他在選後花費數週的時間,不斷與工黨和國家黨(New Zealand National Party)進行協商(雖然國家黨贏得的票數較多,但為了組閣,還是必須尋求優先黨的協助)。如果他選擇與工黨及同為左派的綠黨(Green Party)合作,就會形成少數派聯合政府。一直到他站在麥克風前,工黨都還不知道他將選擇與誰為伍。彼得斯做事相當謹慎,從來不輕易亮出他的底牌。
阿爾登在工作人員的圍繞之下,和大家一起緊盯著電視螢幕中的彼得斯,聽他對全國人民說他如何面對這個艱難的選擇。此刻的他就像政治版的《鑽石求千金》(The Bachelor)一樣,從容玩弄著手中的玫瑰花。
當他最後終於宣布將與工黨合作時,阿爾登的辦公室陷入一陣狂歡。她打開一瓶威士忌,然後替每個人斟酒,唯獨她自己沒喝。
對阿爾登來說,像宿醉一樣頭暈想吐的感覺,還要再過幾週才會來。6天前,也就是大選完3週之後,當工黨還在與優先黨協商時,阿爾登發現自己懷上第一胎。到時候,她必須準備同時兼顧母職與政治高位。
說出自己不想當總理,已經說了9年,就在她改變心意的7週後,37歲的傑辛達・阿爾登,成為紐西蘭第40位總理。
推薦序一
自我不設限,才能超越性別的框架
不知道是基數太少,還是社會上對於性別依然存在一些刻板印象,所以當女性在事業上有成就,或是成為一名領導者,外界總會以「女性力量」來解讀成功。我時常猜想,是不是當我們不再談論性別,才能超越性別的定見之框,迎向真正的平等?
身為妻子、母親、企業領導者,我知道要同時扮演好這些角色並不簡單,但紐西蘭總理阿爾登讓外界見證,懷孕育兒並不會造成工作的阻礙,她說:「我並不是全世界第一個又工作、又生孩子的女性,在我之前已經有許多女性把工作和家庭拿捏得很好了。」我認為阿爾登關注的,並不只是這個時代女性的覺醒,或是觀念的革新,她的突破,並不是要和外界對女性刻板印象的抗衡,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向前推進,讓自己成為一個自由完整的人。
阿爾登的童年在窮困、暴力與富裕的環境中長大,卻沒有讓她陷入二元價值的選擇,而是以一個兒童的眼光思索著「公平」的定義。也許是這樣的成長經歷,讓阿爾登不論是在擔任議員、總理,處理政治上、社會上的價值觀衝突時,並沒有因為任何一個角色、身分,限制自己的視野,她總能回到對人的關懷,去思考最合適的方向。
2020年10月,當「始終不想擔任總理」的阿爾登再度獲得民眾的支持,我們彷彿看到一股嶄新的力量,在這個比臺灣大7倍的海島之國發酵,一個新的世界逐漸誕生。
我突然想起年輕時閱讀赫曼‧赫塞(Hermann Hesse)在《德米安》(Demian: Die Geschichte von Emil Sinclairs Jugend)這本書裡寫的一句話:「一隻鳥出生前,蛋就是牠的全世界,牠得先摧毀那個世界,才能成為一隻鳥。」阿爾登讓我們看見,想要突破現實的侷限與不平,倚靠的不是尖銳的衝撞,而是理解後睿智的圓融。
這本書,述說的是一位平凡的女孩如何成為一國的領袖,這不是一本女性的勵志書,也不是從政指南,而是一股柔軟的力量,獻給所有追求思想自由的讀者。
媒體教母/余湘
推薦序二
打破傳統枷鎖,為女權披荊斬棘
經營以「女人進階」為名的粉絲頁、擁有不錯的學經歷,並擔任高階主管,所以我常被誤以為是高喊女性出頭天的女權主義者。但對我而言,真正的女權主義者該訴求的是「平等」,而非「女權至上」,而我所認同的女性力量,其實是兼具柔軟與韌性、愛與同理,而非「女人無所不能」的強悍形象。
雖然在近幾個世紀以來,無論是職場還是政界,優秀的女性出現在高階管理者與領導者的比例逐漸提升,但距離兩性平權還有相當長遠的距離需要被縮短,社會輿論依然在「女權」與「厭女」的論調中激烈拉扯,娛樂媒體也在「物化女性」與「譴責物化女性」的兩極搖擺。
令人驚喜的是,在這個世代有阿爾登的出現,似乎讓兩性平權出現可以仰賴的楷模。
放眼望去,幾位女性國家領袖刻意穿著褲裝,講話理智又穩重,散發出與男性同等的強悍與威嚴,讓大眾不禁懷疑她們具有與多數男性領袖匹敵的領導能力。但阿爾登卻以不刻意凸顯剛硬的女性形象,展現領導力與高情商,依然獲得眾人的高度肯定,且意外的滿足這世代的人民對新型態領導風格的需求。
在國際上,有多少跨國企業的女性領導者,在生完孩子後,不到幾天就回到工作崗位上,刻意強調自己熱愛工作,絕不會剝奪其他女性同仁的產假權益,卻無意間在職業婦女的傷口上灑鹽,讓想安心休產假卻不想被公司低估價值的母親,承受更大的陰影與壓力。
但阿爾登在初上任總理的一年內歷經懷孕、生產,並將六週的產假放好放滿,放心的讓副總理代理其職務。她產後更因哺餵母奶的需求,常在工作場合帶著嬰兒現身,甚至一同出席聯合國會議,為職業婦女照顧孩子的合理性提高標準。
越來越多高學歷的優秀女性,以出色的職場表現順利晉升,卻常在考慮結婚生子的時間點,下意識的在「追求要職」與「擔任母職」之間取捨或妥協。我就曾因為結婚生子被延後晉升,也曾目睹好友怕被擠下主管職缺,刻意隱瞞結婚的消息,更見識過剛生產完的女主管,在月子中心召開部門的週會。
這些現象引發的寒蟬效應,讓社會讚揚母愛的偉大,卻不敢光明正大的替職業婦女謀取更平等的對待。在這樣的世代,阿爾登在擔任總理的任內生兒育女,自在的身兼國家領袖與母親的角色,可想而知,能為這世界帶來不可小覷的正面影響。
此外,她更擴大母愛的含意與影響,展現愛與慈悲、關懷與同理,撫慰眾人在恐怖攻擊下的驚慌,我相信這樣的女性力量,是男性領袖遠遠不能超越的。她的表現,精準體現本書的書名。
「女人進階」粉絲專頁版主/張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