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版序
即使一不小心就把花草種死, 花草仍然療癒著我
植物是我的一部分。這不僅是因為我很喜歡它們,也是因為我的生命中每個重要的時刻都有植物的身影。它們使我想起我的老家和故鄉,讓我和自己的根與家人有了連結,為我帶來安慰。
二○一七年時,我開始了一項名為「被我種死的植物」 的計畫。那原本只是我在業餘時間所進行的一個小小的計畫,目的是要畫一些花草植物,藉此練習我的插畫繪製技巧,並且給自己找點樂子(說也奇怪,我經常一不小心就把 花草種死)。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方法,讓我可以把那些被我種死的植物都記錄下來,並把它們一一畫出來。我由此想到在我這一生當中,植物和花卉一直都扮演著旁觀者的角色,像舞台下的觀眾一般目睹了我所經歷的種種事件。於是,我逐漸產生了一個念頭:要創作一本附有插畫的回憶錄,書名就叫《有植物的美好日常》。
我真的很享受為這本書撰寫文字和繪製插畫的過程。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在寫作文稿時,每每情緒翻湧。在書寫其中某幾個章節時,我更發現有些生命經驗其實並沒有被我充分地消化或忘懷,尤其是那些與失落和親人的死亡相關的經驗。不過,能夠回想往日的種種並以不同的眼光來觀看,對我有很大的幫助。有些過去令我難以釋懷的事情在形諸文字之後,就不再對我造成困擾了。那種感覺真的很像做了心理治療一般。
到了開始繪製插圖的階段,我更是樂在其中。回憶過往的時光並且從中挑選要描繪的細節,讓我感到極其愉悅而溫馨,尤其是和我的妹妹一起回憶童年的某些情景時。我最喜歡畫的是有關我的婚禮的那一章。當我想到過去的若干快樂時光時,內心總是感到既溫暖又滿足。我想能夠在這樣的狀態下作畫,真是很棒的一件事。寫作固然很有療癒效果,但在那個過程中,許多負面的情緒會湧現,而繪製插圖的過程就像一帖膏藥一般,能夠舒緩那些傷痛。
花草植物是我很喜愛描繪的主題。每當我打開我的寫生簿,腦子裡頭一個想畫的東西通常都是花草植物,例如我在森林中健行時看到的羊齒葉子,或在苗圃裡發現的美麗的大麗花。夏天時,我會利用空閒時間到花園裡去。儘管我已經很幸運,能在住處擁有一個可以隨時造訪的私人庭園,但我發現室內的植物對我也很有撫慰心靈的效果。我的家裡四處都是盆栽,其中尤以我的辦公室最多,因為我在那裡待的時間很長。我覺得那些盆栽就像是和我共處一個空間的小動物。我喜歡有它們陪伴的感覺,也很享受照顧它們以及了解它們的各種不同需求的過程(現在被我種死的植物已經比從前少很多了)。對我而言,那是一種類似冥想的狀態。今年我甚至開始撰寫植物日誌,以便把我所學到的每一種植物的資訊都做個整理。對我來說,照顧一株活生生的植物能讓人平靜安詳,忘卻外在的紛紛擾擾。
面對二○二○年的各種艱困情況,我今年更加仰賴我的盆栽和花園所帶給我的慰藉。我發現自己很期待夜晚在花園裡澆水的時光。這時,我可以把白天的壓力拋諸腦後,全心全意地照顧那些植物,並且覺察其他那些能讓人感到平靜的事物,例如屋後森林中的蟬鳴或者剛割完的草所散發出的香氣。 除此之外,每天照顧室內盆栽的工作對我來說也很有靜心的效果。這些工作都很簡單而且每天重複,但我很喜歡那種在家中四處走動、為植物澆水、把葉子噴溼、輪流移動那些盆栽,好讓它們能晒到太陽的過程。除了照顧植物之外,另外一件能幫助我的心情保持平靜的事情便是肢體的活動。我是個經常想太多、愛操心的人,因此我在感受到壓力時, 如果一直坐著不動,就會胡思亂想,讓自己陷入不太好的狀態。後來我發現只要我做一些肢體活動──例如帶著我的狗做長時間的散步、在我家附近跑步或在家裡運動──就能讓 我的心情保持平靜,而且效果非常顯著。
如果你也想從植物那兒獲得安寧與平靜,其實並不需要在家裡擺放很多盆栽,也不需要有多大的花園,甚至完全不需要有庭院。目前我家的盆栽並不多,但事實上你只要根據家中的環境、窗戶的多寡和光線的強弱挑選合適的盆栽,自然就會產生效果。與其選擇那些很受歡迎的植物,不如多花一點時間思考哪些植物適合你的生活形態和居住空間,因為無論你的情況如何,都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植物。如果你經常不在家,坊間有許多不太需要照顧、也可以很久不用澆水的植物供你挑選(事實上,在有了一些慘痛的經驗後,我發現大多數植物並不像我所想的那樣需要很多水分)。如果你家的窗戶不多,市面上也有不少可以在微弱光線下長得很好的有趣植物。如果你像我一樣有養寵物,也可以找到很多對寵物無害的植物來妝點你的家。
希望你能享受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也希望你在想到那 些和你的回憶有著密切關連的心愛植物時,也能從中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