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燃燒創意的熱情
創意的本質,就是改變
威力更大的,就是顛覆。
我期待看到這樣的一本書有好久了,雖然現在的書店裡已經塞滿了一堆廣告專家的著作。正確地說,應該是在習慣於看到廣告人一有小小的成就後,就彷彿宿命般必然會擺出道貌岸然的學究臉孔,或是張牙舞爪的市儈身段,我期待看到一位比那些傢伙更有資格做作的成功廣告人,依然披著膽大妄為、橫衝直撞的赤子外衣。
喬治.路易斯,因為我對英文過目即忘,所以這個名字從來沒有留下印象,但是他早年恭逢其盛參與創作的系列金龜車廣告,卻是給多少廣告人留下難以忘懷的嫉妒和動心。
大膽、反動
「我的確是想讓自己和那些廣告鉅子能明顯地區隔出來,因為我有我的執著和個性,而且顯然已發揮得淋漓盡致——也就是做個麥迪遜大道的壞孩子、最頑固的淘氣鬼,以及廣告界的莽夫。」
「對我來說,好點子與大膽同義。」
「假如做廣告是一門科學,那我就是個女人。」
「客戶是廣告人的金主與天敵。」
「如果讓客戶管太多,那就是你的錯。」
「定位是屁!」
「定位的道理非常淺白,就像上廁所前,一定要把拉鍊拉開一樣。」
「定位的問題卻在於它很容易將創意的神秘,變形為一堆誘人但毫無意義的詞句,而覺得不需要偉大的創意。這樣一來,就讓太多的廣告人相信,只要在上廁所之前,記得拉開拉鍊這種必要卻無趣的動作後,就能找到真和美。」
我想任何一個廣告人,只要翻開這本書,眼睛就會被其中大膽直言的反動言論所吸引!
老實說,這本書裡的主張與看法,勾起了我多年來小心翼翼深埋在心底的存疑——為什麼現在好像人人都是廣告科學家,但是看他們做出來的廣告,卻又覺得像是已經過了更年期般的了無生趣;為什麼現在的廣告創意人談吐愈來愈像AE、AE的嘴臉愈來愈像客戶,而客戶也愈來愈有自信地動手去做廣告創意!
「廣告是打破成規的藝術,而非建立定律的科學。」
「……嚮往一個能脫離大衛.奧格威制式廣告學校所教出來中規中矩的文案、不痛不癢的意象,以及種種刻版成規的觀點。」
看到這裡,我的手心不禁冒汗,因為打從入行,我進入的就是奧美,從小聽奧格威嘮嘮叨叨的規則與定律成長,直到有一天我成了台灣奧美的大護法,對外宣揚武威、對內示範所學……。寫到這裡,不禁懷疑編者找我寫這篇序沒安好心,分明是想出我的洋相。
好險,我已經因為「信心危機」離開了工作九年九個月以奧格威為公司名的奧美,所以我可以假裝客觀地說一些自已的看法。
天才廣告人
我認為奧格威沒有錯,而喬治.路易斯也說得對。因為奧格威的所言,是敘述一個三十多歲才進人廣告界的平凡男子,他面對還未建立明確遊戲規則雜亂無章的環境,憑藉自已曾任推銷與市調人員的背景,試圖整理出一些可供後進依循、快速人門的法則。
而路易斯顯然是個天才型的廣告人,連他自已都說︰「從布朗區的日子到現在身為廣告界的老叛逆,從小我便有做廣告的傾向。」
他甚至在念書修設計課程的時候,老師出了道題目要大家在18×24的紙上以長方形為基準做設計,他整堂課雙手抱胸,只用眼睛盯著稿紙,在最後的幾秒鐘,他在這張考卷的右下角簽上了自已的名字然後交卷。
他以為,那張18×24的空白考卷本身,就是一個長方形最終極的設計形式。結果,他被當掉了。
可是在廣告的領域,路易斯並沒有被當掉,他憑著對廣告與生俱來的熱愛與天分,開創了一片沒有人能取代的蔚藍天空。雖然他的作風與言行一直受到其他業界人士的非議,但是這就和任何一個偉大的廣告創意一樣,只要你突顯,就會引來不同意見的批評,如果你想避免遭逢這樣的風險,可能就要面臨一個廣告所能遇到的最大風險——沒人看見你的作品。
大家可以想想,這一星期來你一定看過電視了,也至少應該看過報紙、雜誌,或是聽過廣播吧?公車廣告、戶外看板也第在內。請問,你倒底記住了哪一支廣告?它在賣什麼?它在說什麼?它的品牌是什麼?老實說,你的腦子是記不住太多廣告的!就算是新聞,除了中共試射飛彈這等大事,你也記不住幾則新聞的。
廣告,是在競爭激烈的無形戰場上肉搏的一種戰爭,每天敗下陣來,無聲無息陣亡在媒體上的廣告不計其數,就是因為他們做得不慍不火、不痛不癢,所以走得不留半點痕跡。
悄悄地來、悄悄地去,這就是無能的廣告創意。
「我這一生總聽別人說︰『喬治,要小心。』但幹我們這行,『小心』正與製作令人無法看見的廣告同義。『喬治,管他的,放手去做吧!』會讓我感覺更好些。我經常強調這句話,因為我們是被雇來喚起美國,而非麻醉美國的。」
「趨勢是一種暴政,趨勢是一種陷阱。至少對我而言,大多數人都往同一方向前進時,反而證明了新的方向才是唯一的方向。蔑視趨勢,而且別讓慣性給綁住了。」
「一個偉大的創意就是一支好廣告所要傳達的東西;一個偉大的創意能改變大眾文化;一個偉大的創意能轉變我們的語言;一項偉大的創意能開創一項事業或挽救一家企業;一個偉大的創意能徹底改變世界;一個偉大的創意就是這本書所要傳達的東西。」
廣告路上不孤寂
我親眼見到,許多具有天分的廣告創意人,他們對廣告的熱愛與夢想,已經被短視現實的環境消磨得兩眼失去了往日的光采。
在某種程度上,是因為時下有太多的廣告書籍流通,造成一些庸才在死背了一些教絛、定律之後,往往就自以為是地藉此評斷、封殺了天才所提出令他們不安的創見。
創意的本質,就是改變︰威力更大的,就是顛覆。
交通規則,是給販夫走卒看的,希望他們相安無事,對飛車黨來說,那些玩意根本就是他們刻意要嘲弄的東西。而往往,凡事依循教條、程式的機器戰警,在這個行業裡扮演著交通執法者的角色。《廣告大創意》這本書適時地出現,我以為這是寫給那些有天分、有夢想的人看的。本書並不打算再給他們設立廣告的定律和教條,而是讓他們重燃胸中之火,感覺自已並不孤寂。
孫大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