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此刻並未知曉,未來會有多好
我叫王宇昆,一九九六年出生於黃河入海口,似乎因為是雙魚座,所以至今生活過的每一處土地,都與大海、島嶼有關。出生在山東半島,大學在廈門就讀,又在愛爾蘭讀研究所。
三年前從廈門大學畢業時,除了學生的身份,還有一個標籤就是寫作的人,十三歲開始在雜誌上發表文章,如今已經出版了幾本書,有長篇小說,有短篇小說集,也有隨筆集。
嚴格上來說,我是從新概念比賽中走出來的青年作者。後來又參加過郭敬明旗下雜誌《最小說》舉辦的 TN(文學之新全國新人選拔賽),《小說繪》的 MKT 大賽,也曾拿過香港青年文學獎等等。遺憾的是,依舊沒搞出什麼名堂來,默默無聞地做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
如果我是一個讀者,看到這些頭銜,其實心裡也會煩躁地想:這人怎麼這麼喜歡賣弄自己啊。
但說實在的,之所以講這些,只是想顯示自己作為「九五後」的一點不同之處,並不是在借機炫耀自己有多厲害。
上高中的時候,我看過星盤,解讀自己特別適合文學藝術這條道路,於是信以為真,彷彿找到了枯燥學業之外的人生志趣。那個時候,我喜歡投稿給雜誌,而文章多是青春期的無病呻吟,漸入佳境後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參加了新概念作文大賽。
因為從小是乖孩子的人設,寫東西成了我青春期唯一可以盡情做自己的出口。於是,我開始寫各種人的各種生活,還會把發表的文章整理在一個資料夾裡。高中畢業的時候,發表的文章字數差不多快八十萬字了。
其實父母一直都不是很支持我寫東西,他們希望我去學拉丁舞、學畫畫,將來當個老師或者考個公務員。
高三的時候,我爸發現我在偷偷打字,那時候還在用桌上型電腦,我爸會過來直接把電腦的總電源關掉,有時候辛辛苦苦寫了幾千字的文章,來不及存檔就全不見了。
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得了獎後,我爸媽才對我寫作這件事有所改觀。
十七歲,我成功考上了廈門大學。很多人問我為什麼十七歲就上大一了,是不是比別人早上學,其實是因為我在小學的時候跳了一級。
剛進廈大的時候,還一臉稚嫩,卻總想做和中學時不一樣的自己。除了學校課業以外,我特別熱衷於到處奔波,去感受社會和世界的溫度。
大一開始,參加了一些比賽。十七歲這一年,見識了一些知名作家的厲害,參加了一些電視節目,有幸成為饒雪漫公司的簽約作者。
那時候,我特別渴望被關注,希望這世界能夠停一停,看自己一眼。也因此特別執著於證明自己。現在回想一下,覺得也值得,一個少年,如果自己不努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又怎麼能碰到機會。
十七歲那年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我減肥成功,體能測驗的時候,跑進前三的感覺真的很棒。這些似乎只屬於瘦子的感受,我也終於可以體會了。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我嚐到了自律的甜頭。
到這裡,一切似乎都可以順著青春小說裡男主一路順風的劇情走下去,可是緊接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讓我好長一段時間墜入谷底。
大二那年,我跟經紀公司解約了,當初被許諾的美好願景一瞬落空。我曾經把很多期望都寄託在這件事上,也為之傾注了很多的努力,但最後還是沒按照我設想的發展下去。
剛和公司簽約那陣子,我非常高興,與父母分享了這一喜訊。簽約,意味著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一定會得到回報。而他們臉上的笑容,則讓我覺得分外踏實。所以解約這件事成為事實之後,我並沒有告訴他們,而是一人承擔下這些難過。
有句老話:老天爺為你關上一扇門,就必然會為你打開一扇窗。事實確實如此。解約後沒多久,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投資,於是便在廈門擁有了一個文創工作室,主要是負責做文創策劃、創意周邊之類的工作。
剛起步,又沒什麼工作經驗,所以穩妥起見,團隊的成員也不多,基本上都是靠我一人單打獨鬥。還好,當時的老闆非常信任我,有事沒事就會跟我聊天,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年輕人不要害怕失敗,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果然,我失敗了。在某一天,這間小小的工作室宣佈倒閉。
很久之後,再想起這件事,依然記憶猶新。那時我讀大二,臨近下學期的期末考試。宣布倒閉之後,我把合作方最後的尾款全部交給老闆。雖是尾款,但與倒閉帶來的損失相比,杯水車薪。
那天晚上,老闆請我吃了頓飯,他說:「你請客吧,吃完這頓飯,你就不欠我什麼了。」
我苦笑了一下,去結了賬,近一千塊。我不是心疼這點錢,但是對於當時的我來說,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但與我給老闆帶來的損失相比,不多。
後來有一次跟一個前輩聊天時,對方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這個世界本無虧欠,欠下的總歸要還,只是有些希望跟期待,一旦付出就再也還不清了。
所以,每當再回憶起自己搞砸工作室的那段經歷,都會覺得於心有愧,也從不跟人提起。
辜負一個人的希望,這種感覺不好受。
因為同樣被辜負過,所以懂得。
失望多了,人會走向兩個極端:一個是,徹底跌入谷底自此一蹶不振;而另一個是,拐個彎,重新再來。
大三的時候,我開始去找各種實習機會,從遊戲公司媒介到教育公司版權經紀,又從傳媒公司活動策劃到影視公司劇本助理……。幸運的是,那時候專業的課程不多,所以才有機會到各地,累積那些人生經驗,也得以見識到了不同的風景。
在北京,感受過望京地鐵站洪水猛獸般的人流。
在上海,看到過清早拿著包子奔跑著的年輕人。
在橫店,聽過同房間的武行講他的逐夢故事。
……
這一切的一切,讓我逐漸明白,關於失敗這件事,我太過於苛責自己了。哪個年輕人沒有受挫過呢?誰又能說自己一路走來當真一帆風順?在反覆質問為什麼贏的不是自己之前,請先問問自己,為什麼堅持下來的那個人不是你。
在橫店跟組待過一段時間,正是因為在那裡見識到了自己從未觸碰過、瞭解過的人生,後來在看爾冬升導演的《我是路人甲》時,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我終於開始醒悟,不是全世界跟我過不去,也不是我太倒楣,這一切的一切只顯示一件事,我所經歷的還不夠多,見識的也確實太少。
後來,每次堅持不住、內心動搖的時候,總會想起在橫店的那段時光。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在為夢想而努力的人,而自己只是摔倒一次、被翻一次白眼,就找藉口退縮。
這樣的我,真的很沒出息。
因為自己邁進了影視行業,在行進的過程中,也逐漸確立了自己的志向,將來想要做跟這個有關的職業。
越努力越幸運,是有道理的。那段時間,我的幾部小說順利賣出了影視版權。一想到自己的作品將來有天會出現在螢幕上,特別高興。在我看來,這大概是給寫故事的人最大的安全感了吧。
新媒體開始興起之時,我也開始做自己的微信公眾號了,雖然起步有點晚,但依舊很努力地在堅持。
堅持寫作,堅持分享自己的觀點,堅持記錄自己看到的人生故事,希望能以此來安撫或是激勵那些略略有些迷茫的同年齡的人。
或許,成長路上難免會產生想要放棄的時刻,但每當我想要放棄寫作的時候,總會想起大學上文學概論課時論及作家天賦的那一章。
雖然不能說自己天賦異稟,但既然都堅持了這麼多年,來路已遠,為了不辜負上天賜予的那一點點稟賦,我必須咬牙堅持下去。
辜負期望的感覺不好受,辜負自己的感覺會更難過。
所以,我希望,有緣看到這篇文字的每一個人,無論什麼時候,在決定放棄之前,請一定要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我叫王宇昆。現在的我,二十出頭,還算努力,希望自己一直能夠保持少年時的那一點固執和努力。
最後,以這段話,作為這本書的開始:
「此刻並未知曉,未來會有多好。願你想要的都得到,得不到的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