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新的專業學科,如表達性藝術治療,已經在健康、教育和人本服務等迫切需要的專業上,運用藝術來認知和溝通。然而,當我們開始去調查藝術如何具有治療力、如何能解決問題和如何能對經驗提供新的見解,以及它如何讓人類文明向前推進時,我們老是只往心理學和社會科學領域鑽研,即使我們可以據理力爭地說,綜觀整個藝術的歷史,藝術早已成為一種探索和描繪人類精神狀況的卓越方法。藝術家們會意識到如何有系統的使用不同的媒材,來幫助他們較完整地去看、去聽、去移動、去感覺和去想像。就像科學家一樣,具創造力的藝術家們,總是一直不斷地去試驗、去改變和去調查經驗。畢卡索曾說:「我從來不為藝術品而去創作一幅畫,一切都是為了研究。」例如:畢卡索終其一生都在實驗不同的方法來觀察現象,就好比傳統的中國山水畫家和先進物理學一樣,他領悟到,在現實層面上,沒有任何唯一且絕對的優勢觀點。
我相信當前對藝術基礎研究法的關注,是延續於像表達性藝術治療等新興學術和專業學科的誕生,這類學科將藝術和之前如心理學和健康等分裂的領域,結合在一起。這個將藝術和科學徹底整合之學科的建立,逐步產生了一種對多樣研究取向的需要,而這些研究取向並不相互貶低彼此的重要性。
在這本書中,我盡力去提供許多以藝術為基礎的研究範例。這本著作裡的「研究」觀點,可以被定義為是一種系統化且遵守紀律的探究,這種探究利用一套特定的程序和材料,去探討以藝術為基礎的研究人員在工作室裡所產生的問題、爭論和構想,而工作室便是讓藝術自然而然地提供給研究者這類型實驗的場所。
我之所以涉獵藝術基礎研究法,是由於萊斯理大學的研究生們,我在本書中有提到他們所帶給我的挑戰。在1980年代早期,我的學生想要利用藝術表達的過程,當作是主要而非次要的探究模式,他們視藝術的實驗為一種創造出新穎心理學見解的方法,而非較因襲傳統地運用心理學理論和程序去分析藝術。我的學生們要求我去顛覆社會科學領域的核心教條,其理由是,在介於主流的學術研究法和他們所渴望想要從事的研究之間,存著一種在認知和美學上的不和諧。
在我以前的教學中,我傳播了臨床實踐的愚行,那就是將藝術表達轉譯為常常遠離藝術本身的表達性文字、心理學概念和象徵符號系統,只是,我當時還未曾將這種認識論應用到崇高的學術研究範圍裡。回顧過往,我察覺到我的學生是如何領先了我一步,雖然我剛開始還有所抗拒,但是我在1989年《藝術的深層心理學》(Depth Psychology of Art)一書中,使用自己的繪畫為一種研究方法,而不仰賴較疏離、二手的個案研究。這個轉變的關鍵在於:視繪畫本身為自主的現象,它們有助於藝術家研究員的探究過程。這種研究方法與之前的假設:如果藝術家只是研究自己的藝術作品,他會排外地只涉及到以自我為中心的研究,明顯地區隔開來。然而,繪畫本身是緊密地與藝術家本人連結在一起,但卻又完全的分開。此外,更重要的是,藝術品不只是研究資料而已,它們是在藝術過程中,洞悉心理所產生的記錄成果。
我甚至在1992年出版的《藝術即是醫療》(Art as Medicine)一書中,更深入地使用自己的藝術創作,並且嘗試親自與作品進行對話的過程,來當作是一種理解、記錄和讓具創造力及想像力的對話更加完美的方法。這本著作幫助我論證出,繪畫、創意寫作、戲劇的即興創作和其他表達形式的創造過程,都可以成為我作研究的基礎,而此項研究,就是受到我渴望探索和呈現出對其他人同樣有助益的方法,所激勵出來的。
實用效益,是我在評估藝術基礎研究法的價值時的關鍵標準。我極力主張在高等教育和專業領域裡工作的同僚們,能將我們對人類經驗的研究帶回現實世界中,並且從所有在社會科學內,用來評斷同樣是簡單又直接的物理科學以外的方法,所造成不斷加劇的錯綜複雜現象裡,解放出來。研究需要重新改頭換面,以平易地讓每個人都能親近,其中包括了那些試著從經驗中學習,並且為理解人類作出貢獻的藝術家們。
自從本書於1998年出版後,我很高興此書已經獲得在表達性藝術治療學科內和外在學術社群的正向反應,我承認這是我之前所未曾預料到的結果。這樣的迴響指示出,這個世界的確想要用實用且具創造力的方法來研究人類經驗,以讓研究者運用不同的技術、興趣和訓練,來從事他們的研究工作。
我在此謝謝吳明富誠摯的支持我的著作,並且感激他將藝術基礎研究法推廣到我所十分欣賞的中文讀物世界中。
雄恩‧麥可尼夫
萊斯理大學教授
康橋,麻薩諸塞州,美國